江湖朝堂风雨欲来，却影响不到某人一丝一毫。
这么多天过去，方云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这人，自然不是之前来故意卖惨的掌柜，而是眼前这位衣着普通的管家。
老人年六十九岁，衣着自有一番仪态。手下人对他毕恭毕敬，不用想也是掌着权的那一小撮人——至少存在着些许极为亲近的关系。
“杨国公，愿请公子一聚。”
老人是这么说的。
国公，那可是为了不得的人物！
前朝一共也就四位国公，妃笙立新朝之后考虑到民间威望等原因并未轻易动他们四人。按职责来说，国公的存在于皇帝治理国家而言是百利一害。
四个国公府坐守境内要地，管辖大地之中事无大小皆在他职责之中。用以给各城、乡中大小官员一位兜底的存在。只要不是造反的大事，便不必惊动京城里的天子。
国公之害，也在于此。
若国公府势大，则皇权必受其影响。弄出个天下只知国公，不知有帝的笑话。历任皇帝如何巧妙地让着四位国公互相牵制，几乎便是他们过去一生所需要努力的事。
妃笙上任之后，未改其制，却定下了一条规矩。圣教之人出走八方，若有与国公考（国公府每年年末呈于皇帝的“工作报告”）有所不符，便要治罪。
杨国公，便是掌管云洲城这一带、应天府的主人。
这也是个传奇人物。
据说他老爹早死，年纪轻轻的大公子咬牙接了任，好不容易将国公府扶起来，却又赶上了换朝。这位小国公没有殊死抵抗，反倒是第一位写信问妃笙：若降，圣教对应天府百姓是如何处置？
后又与女帝约法三章，以身为质，求境内太平。这也是云洲城这一路没有什么战乱废墟的原因。
按理来说，这国公应该还在京城……这是何时回来的？
方云心中若有所思，看来这杨国公与妃笙之间还另有交易……
他点头应邀，在老人一声恭敬地“请”中上了马车。
方云所坐的马车后还跟着一辆巨大的马车，却不是给老人准备的——老人在他这架上亲自赶马。
那一架……是给白虎的。
摇摇晃晃，坐马车真说不上舒适。
约摸快一个时辰的功夫，方云这才感觉到了地方。
“公子，请。”
他不是自大，随随便便就敢赴宴。国公之邀早在他意料之中。
白虎袭城、事大事小全在国公府一言。若是前朝那自然无事，可如今确实新朝，女帝少不得要做一番杀鸡儆猴的事情来。其他几位国公可巴不得此时有人先上去触这个霉头。
杨国公必定要展开调查，而且是查的越仔细他才能越安心。
查过来查过去，迟早会查到自己身上——只是居然用了这么多天……自己可终究还是要比想象之中要慢一些啊……
方云见着了这位杨国公，倒是一表人才。
他丝毫不露怯的坐下入席，两人偶有交流也是只言片语，这让一旁侍奉的丫鬟仆人都觉得有些不安。
自开了心窍之后，方云便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之中。他似乎陷入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但又“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可回过神来，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没有任何一个词可以精准的形容他此时的状态。
他端起酒杯便知道杯中酒是好酒，没有毒。吃起菜也就知道了这是大家工艺，价值不菲。言行无错，念动身动，念息身止。
方云想起一个词，叫“得心应手”。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心窍开了，自己本身的一切都便不再有丝毫不便。
杨国公不发话，他也乐得清静。烛火映在杯中酒水上，方云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座从极高极高的雪山。
山尖的巨石之上是冰，再然后是雪。
方云只觉得自己就是这“石上出冰雪”，一时间竟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天地寒意之清爽，万物静寂之趣味。
一呼一吸，已不同往日。
方云知道，自己的心窍，这一刻终于彻底的完成了……而下一步，他看了看雪山之上高空中从亘古便存在的太阳，该怎么走，已经明白了。
杨国公不知道眼前这位在宴上还能完成一次蜕变，他只是盘算着要该如何开口。
白虎伤人，不管事出为何，那终究是伤人了。若是处理不好，百姓如何能够安生？
虽说这位公子确实当场留下钱财作出补偿，可若是不追究，国公府颜面何存？到时候其他国公府的人在境内在搞起风雨，唉……！
杨国公不再多想，也不再等待。
他似是闲聊：“昨天州府大人突然给我来了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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