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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狂开指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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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把刮耙,更是气得五内俱崩。

丁周氏沉着脸,言学梅马上知道情况不妙。瞥见章禹莲坐在窗前,立即恶人先告状地道:“妹妹好悠闲。”说完,迅速溜了。

眼看着离厨房只剩下几步,丁周氏却实在走不动了。她只好在院里石凳上坐下,转身瞪了章禹莲一眼,“刚出月,便开窗!”

“才推开,就让娘看见了!”章禹莲见那身狼狈不堪的泥水,心痛地向婆婆道:“再养两三天,我便可以下厨了!娘也好歇歇!”

“好好养着!再有两三天,娘准你出屋转转!”丁周氏锤腿揉肩,感觉全身哪儿都痛,却仍然不肯松口。婆媳二人互相凝视一笑,彼此心意了然。丁周氏不由自主地和章禹莲叨叨起来,说起这半天的辛苦,顺带着也把苟家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起了个大早,累了个半死,落了个白忙乎,还搭上了一把盐。感情专门是替那个还债去的。”歇了一会儿,丁周氏觉得有点缓过来了,她双手按着石桌,撑起自己的身子,“饿了吧!等着,娘这就做饭去!”

婆媳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让偷听的人既羡慕又嫉妒。言学梅根本就没走,她躲在一进门的照壁前,暗暗生气。丁周氏虽然对章禹莲有时也是凶巴巴的,但那些话严厉而温暖。娘俩体己的话,听上去竟如亲生母女一般。这种情感,她从进丁家的那一天起,就从来不曾拥有的。言学梅觉得,丁周氏的偏心,是因为她丢了儿子,又死了丈夫。寡妇失子,雪上加霜,倒霉的命,凑合活着罢了。

站在飞檐出角的青灰色照壁前,看着麒麟送子的砖雕,言学梅悲从中来,涕泪交加,转身奔出了丁家的大门。来到街上,放眼看去,台东镇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说心里话。她觉得自己孤苦至极,简直是天下最可怜的人。

言学梅有心将小国毓过继给自己,这个想法一出口,就被丁周氏堵了回来。她眼巴巴地盼着章禹莲生产。两个儿子,也好再次开口,求着分一个,没想到却是个女儿。章禹莲一子一女,凑成了个“好”字。丁家三代没有小喜,丁国郡一出生,简直就是丁家的星月。全家人都欢天喜地围着东屋。

东厢房,本应家中长子居住。我是丁家嫡长子之妻,却住在后罩房。若有丈夫、子嗣可以依仗,我言学梅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思来想去,心中竟生了几分恨意。腹中饥饿,见到苟记馅饼粥,又听丁周氏说已经还了赊欠。言学梅立刻来了主意。你们丁家能还,我就能赊!若敢扣我的月银,看我不闹上一闹。这么一想,就高兴起来。她用真丝手帕抹了眼泪,扭着腰肢,又奔着苟记馅饼粥去了。

章禹莲坐在窗前,想去厨房帮忙,却有心无力。若是强行去了,定惹婆婆生气。此外,她也觉得神思倦怠,浑身乏力。琴在身边,忍不住弹上一曲。《阳春》本是她少女之时,就已经弹得极纯熟的曲子。停琴一个月,再弹,居然觉得手指发僵,琴音也略显滞涩。

只弹了一小段,章禹莲就停了下来。在琴前小坐片刻,虚汗已生,发根犹是湿的,向下洇至颈下,领间一片凌乱的水迹。她只好带着琴,回到床边,靠着坐了。一边看着女儿,一边随意出指,轻挑空弦,进复弦序,不断地加快。

琴声渐响。但愈到响处,愈是醇和。

若屋子里寂静无声,突然有响声传来,反而会惊了孩子。有琴音相伴,孩子会睡得更加安稳些。这是章禹莲在儿子国毓还小的时候,便得出的育儿经验。

国毓和招娣回家之后,见娘备好了琴,可以像姐姐念娣一样学琴了,都非常高兴。

只是,指法学习枯燥至极。招娣练了半个月,连勾剔抹挑的基本指法都未能标准。一到练琴,招娣不是伏在琴上打瞌睡,就是胡乱拨几下,便向小碗中扔颗豆子,算是练过了。

小国毓还算好,练琴比招娣认真,也自觉。可是他急着学曲子,每到这时章禹莲都会笑着安慰,学琴切勿心急,应循序渐进。

半年后的一天。

丁国毓又和娘商量,要学曲子。他喜欢《酒狂》。说话间,恰好被丁廷执听了。

茂才爷虽然并不长于操缦,但与友人去崂山,游山乐水,兴之所至,能提笔书画,亦能抚琴高歌。他深知学琴不能操之过急,遂冷哼一声道:“生之向学,最忌心浮气躁!好高骛远,急功近利,一味性急图快,我看这琴定是学不成的!”

丁国毓听了爹的话,没有回嘴,却气得小脸涨得通红。他一声不吭,转身走了。放着她娘现成的谱子不要,自己取了《神奇秘谱》翻至《酒狂》,置于琴前。

丁廷执听了磕磕绊绊地顺谱子,知道这是在和自己较劲。他更加生气,拂袖愠声道:“从古至今,从未听闻有人以《酒狂》开指。我倒要看看,这前无古人的开指《酒狂》能弹成什么样!”

听闻此言,小国毓抿着嘴,不吭声。心中却想,上次闪掉了爹的膀子,终究是做儿子的不对。你说什么,听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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