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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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为家(二)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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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BJ

BJ是不同的,这座城市太过厚重,厚重到可以承载无数异乡人午夜的梦。

不同于南方小城中我是那个一眼就能被辨出的异类,在这座小小的校园里,我的舍友、同窗、校友、师长,甚至周围不少只为讨生活的买卖人,竟大多数都来自异乡。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感受到了些许归属。

在这里,我结识了之后共处三年的导师。是的,结识。我第一年到BJ读书,他第一年到BJ教学。初次见面,我们就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的感慨。因此,在确认了彼此的专业能力和研究方向后,我们笃定地选择了彼此。他曾是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鹰、无忧无虑的马,现在却甘愿做这历史洪流中默默耕耘的牛。他说是为了他的女儿,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即将高考的女儿。

我就这样在BJ短暂地安定下来,心里满怀对未来的希望。

(十)爱情

我在这里邂逅了我的爱情。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爱情的发生也是内敛、沉静地。

那个笑容浅浅、总是默默陪在我身边一起去自习的青年就这样慢慢地、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憧憬的爱情在这座厚重的城市里、在这个小小地校园里,慢慢具象化,化为每天早晨清新的花香,每个午后呢喃地细语,每天傍晚甜美的奶茶香和每个夜里浓浓地依依不舍的少女心境。

爱情真是个温暖又美好的东西。

......

我已许久不曾想起阿蓝。

(十一)重逢

阿娘打来电话,说阿娇结婚年后办酒席,嘱咐我一定要回去。我心头一动,特特请了一周长假,怀揣着一丝说不定能再见到阿蓝的希冀踏上了归乡的火车。

我和阿蓝就这样如期而遇。

阿蓝穿了件白底碎花的纯棉衬衫,衬衫底部扎进牛仔裤里,是正时兴的穿法。阿蓝重又留回了长发,头发随意散落在胸前背后,发尾修剪得整整齐齐。

久别重逢,百感交集。我以为我们不会再似儿时亲昵,阿蓝却率先向我跑来。尖叫,拥抱,欢笑,一如从前。让我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

婚宴结束,我带阿蓝回家过夜。我们彼此挽着胳膊,走在南街我们曾无数次共同走过的路上,一路聊着这些年的境遇。昏黄的路灯映着一双互相取暖的影子,照亮了两个归家的人。

(十二)往事

我这才知道了仇叔和彩姨搬家的原因。

阿蓝在古桥镇的家原本是卫生院的职工宿舍,仇爷爷过世后,院里一直让仇叔住着。后来陈院长退休,院里的年轻职工又越来越多,新来的领导终于决定收回房子。

事出突然,阿蓝家在古桥镇已经没有亲戚,三里楼的老屋也早已不能住人。仇叔这些年日子过得舒坦,从不肯委屈彩姨和阿蓝,因而也没甚多积蓄。不得已,他们只能求助于全家已迁至炎乡的兄弟。仇家小叔是个重情义的,腾了自家一间偏房让仇叔和彩姨先住进去,约定等仇叔攒够了钱,再出去置屋头。

只是,寄人篱下怎么可能长久。不过两三个月,仇家小婶就时常闹将起来。仇叔骂不得又气不过,只能没白没黑地出车,盼着多赚点钱早一日搬出去。又哪有那么容易攒够钱置屋头呢?

仇叔在一次出车时疲劳驾驶出了车祸,人去了半条命,还损失了大半车货,赔了不少钱。阿蓝因此休学一年,回来帮衬家里。

当我听到阿蓝独自一人带了家里仅剩的积蓄回三里楼求村长帮忙召集人手修缮老屋:资金有限,乡亲们只能帮她加固房梁、修补屋顶,焕然如新是不能的,总算能遮风避雨。当我听到阿蓝蹬着借来的三轮车将彩姨和刚出院不久的仇叔接回了三里楼:炎乡到三里楼一百多里路,一天跑不了一个来回,连人带东西,她蹬了整整十天。当我听到她往包里揣了把锤子,惴惴地跑去跟车队老板谈判:最终阿蓝借钱考驾照顶了仇叔的缺开车赚钱,还债、养家。我的眼泪横冲直撞地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都过去了,你哭啥嘞。”阿蓝笑我,顺手把我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最后一趟离开炎乡前,仇家小叔悄悄拦住阿蓝,老泪纵横,嘴里念叨着对不住阿蓝,对不住大哥。阿蓝安慰:“叔,恁是好人,这都是命。”

半辈子没做过工的彩姨去了邻村的粉条厂学着捞粉条,算是有了生存的活计。又过了大半年,仇叔身体完全恢复,阿蓝才又一次离了家回到学校。

毕业后,阿蓝去了上海闯荡。繁华耀眼的东方明珠终究没能照亮异乡人漂泊的心。此后,阿蓝先后辗转于苏州、南通,终于在无锡安定下来,有了一份长期而稳定的工作。阿蓝家的生活也日渐好转,半年前再次翻新了老屋。

“我只想以后落(lao)在那儿,”我俩钻进阿娘准备的温暖被窝,眼皮渐渐沉重,“然后把阿爸阿娘都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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