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宗皇帝愣住了。
瞬间就想到，李然刚刚升任副总兵之时，直接拒绝了两位皇子的召见。
当时他还挺高兴的。
现在却因为一封弹劾，怀疑起拼了命救自己的臣子，这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这一时间。
宪宗皇帝也不由自问。
但很快，他就把这些细枝末节给抹去了。
就如李然所说，他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稳了稳心神，他看着李然，接着问道，“辛家小侯爷找过你？”
“是，且为大皇子阵营，数次招揽微臣，昨日还跟微臣说起。”
李然几乎没有迟疑，直接了当地回道。
“噢？”
宪宗皇帝再次意外了。
他没想到，李然竟然不遮不掩，毫不避讳地承认。
就连昨日也招揽了，都连带说明。
“不但大皇子招揽，王世臣更是以商讨兵务为由，昨日到禁军衙门，暗示微臣。”
李然如实回答道。
“呵呵……胆子可不是一般大啊！”
听到这里，宪宗皇帝整张脸都绿了。
东宫太子与大皇子公然招募他的禁军总兵，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如果他的身体状况好些，那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问题是，他现在身体状况极其糟糕，两个儿子却当他死了一样，私下里开始肆无忌惮地争权。
简直是……岂有此理啊！
“微臣不敢隐瞒，盖因为微臣明白，微臣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
李然哪里知道宪宗皇帝想什么，而是按班就绪地表忠心。
只要宪宗皇帝一天不死，那他就没有变心的可能。
否则的话，迎接他的将是灭顶之灾。
这一点，就是他的策略，也是他的依仗。
只有坚持到预见宪宗皇帝驾崩的一天，他才会改变。
这也是他的生存之道。
“李然，朕没有看错你。”
听到这里，宪宗皇帝唯一颇感欣慰的就是他的慧眼识珠。
眼前的臣子不错。
非常不错。
“为陛下效死，乃微臣本份，何以承陛下如此夸赞。”
李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关是过去了。
但他依旧不忘送上自己的忠心。
“如果人人都如你一样，朕就不会那么累了。”
宪宗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躺倒在卧榻之上。
顿了顿，他才咬牙切齿道，“世人都当朕死了一样，简直可恨……”
“陛下，可不敢这么说。”
李然再次俯首在地。
心里却暗道：不是当你死了，而是你真的快要死了，两位皇子才这么放肆。
讲真。
他其实并不希望宪宗皇帝驾崩。
如果能把时间线拉长一点，他有把握真的做到封侯拜相。
没错。
经过这么短短时间的接触，他已经摸透了宪宗皇帝的性格，投其所好和表忠心，正对宪宗皇帝的胃口。
可惜啊！
时不待我。
宪宗皇帝偏偏染上了破伤风，命不久矣。
“朕不怕跟你明说，虽然太医院屡屡闪烁其词，但朕的症状，绝不是惊马后遗症，朕怀疑自己患上了破伤风。”
宪宗皇帝青筋勒现，面如死灰，说出这一道惊天之言。
“陛下，可不敢这么说啊！”
还不等李然说什么，一旁的张振却惊得跳了起来。
其他太监宫女，也纷纷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喘。
此时此刻，李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除了叩首，没有任何话可以说，说任何话都是错的。
“生死有命，这是天道轮回，任何人都躲不过，朕不糊涂，朕心里跟明镜似的。”
宪宗皇帝再次瘫了下来。
这话说得非常平静，但李然却听出来了，其中蕴含着无尽的不甘。
那些歇斯底里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绝望却如火山一般，迸发而出。
“微臣护驾不周，微臣该死。”
李然这次不敢再装死，匍匐在地，再次高声呐喊。
“该死的不是你。”
宪宗重重一拳，拍打在龙椅之上，“该死的是那帮废物……”
这一刹那。
李然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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