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虚陀山上。
大雨滂沱,转瞬而至。
悬挂于苍穹上的皓月,也已被乌云淹没。
......
破庙的门敞着,寒风夹着雨丝灌入,凉得刺骨。一名黑衣少女拖着疲倦的身体,踉跄的走进庙里,血液顺着手心流淌。
滴答...滴答。
雨水浸过屋顶,坠到地上。
她裹了裹身上的墨色长衫,把手抄进行囊里一阵摸索,最后取出一根火折子。
又凑上苍白的薄唇,对着尖儿冒轻轻吹气。
火折子顿时冒出了点点火星。
微弱的亮光,将破庙里的黑暗驱散少许,屋里的摆设,渐渐浮现。
一堆枯萎的干草,一台上香用的石案,还有一团布满瓦灰的蒲台,以及......一座丈余高的石佛像。
少女没有注意其他。
她就这么看着捧在手里的火星子,也不探探周围,找到个临时歇处后,便默不作声的发起了呆。
父皇临终前的话,似乎还在耳边环绕。
只要一闭眼,就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浑身是血,躺在龙椅上奄奄一息的老皇帝,拉着她的手,像是铁钳。
明明都快死了,说话做事还是那般霸道,好像自己只要表现出半点的胆怯,便要将她的手生生扯下。
那人死死瞪着她,血丝布满瞳孔狰狞地可怕,用仅存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遗言:“复辟!大楚.....”
复辟大楚。
几代人的心血,毁在了那男人的手上,他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可悲的是,到死的时候,身边竟连个能传承的皇子都没有。
只能将这般重任,交到她这往日连正眼都不曾瞧过几次的公主手里。
可能,连少女是和哪位妃子所生,都记不清了吧。
却不负责任地将此等重任,交到了她的手上。
“可我,说不定连沧州都走不出去了啊,父皇......”
微弱的火光照在少女的脸上,显出绝美的容颜,只是,这本该无缺的容貌,如今,却多了一道瑕疵。
她抿了抿单薄的红唇,忍受着剧痛,将被血沾在耳侧的发丝轻轻往后撩起。
一道自耳垂起,直贯锁骨的可怖疤痕暴露出来。
如果不是恰巧偏头躲过了要害,那一刀,她就已经死了。
“连一群三流货色都算不上的流匪,都差点儿要了女儿的命,复辟大楚,我该从何做起?”
她低垂眼眸,蜷缩着身子。
对未来,一片茫然。
孤独、无助、绝望,无数负面情绪,将她淹没。
或许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能暂时歇脚的地方,她一路紧绷的心弦松懈了不少,不停奔走逃亡带来的疲倦,在这一刻,开始迸发。
睡一会儿吧。
黑衣女子对自己说着。
这里地处深山,追兵不可能这么快就跟上,调息一下,明天,明天再赶路......
想着想着。
这位逃亡的皇室公主,终于撑不住身心的疲倦,将火折子插在本是用来给石佛上香的石坛里,埋着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不喜欢黑暗,以前在皇宫那会儿,属于她的庭院里,不管是日上竿头,还是深更半夜,都总是亮着纸油灯。
哪怕如今落到这番田地,还是改不了这个小习惯。
“咯吱——!”
可就在她闭着双眸,即将浅睡稍许时,原本寂静无声的破庙,忽的炸起一阵声响。
似是兵刃擦碰!
墨衣少女猛地睁眼,面色随即一寒。
只见其身形一晃,整个人便已提剑而起,身上杀机涌现。
她重新将火折子拿到跟前,眼神凌厉的环顾漆黑的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石佛处。
声音,是从那里传出的!
她暗自凝神,沉声呵道:
“谁在后面,滚出来!”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屋外寒风掠过所发出的潇潇声。
见没有响动,女子腕了个剑花,作苏秦背剑式,借着手里的火光,贴着墙缓缓向前。
这半年被追杀的经历,赋予了她很强的危机意识,刚才那声音虽然微弱,但她听得清楚。
那清脆的磕碰声响,绝对来自于铁器。
少女故作镇定,慢慢往声响传来的方位接近,很快,便来到了破庙最里边儿。
也就是那座佛像跟前。
她绕着佛像走了一圈,除了遍布的蛛网外,却连只老鼠都没发现。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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