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沉筠睨了眼身旁人,“我素日那些话都当耳旁风了?”
秋酿解释道:“主子,这事儿不能怪属下。这事虽是属下负责,但前些日子您都让魅娘帮衬着大小事物,属下哪里知道这个中细节。”
“行了,懒得听你废话,干事不端正。罚一个月的例银,可服?”沉筠抬手让他闭嘴。
“属下不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快滚。”
顾延看在眼里,轻声冷笑道:“沉筠公子,顾某觉得不妥。动了我的人,如此惩罚便够了?”
既然动了,就该死。
沉筠自认理亏,连连颔首赔不是,“顾相息怒,恕在下管教不严之罪。这点处罚怎会够,楼中总有些处罚是拿不出来的。您先坐下喝,沉筠以茶代酒慢慢赔罪。”
顾延却不睬他,只是一脸深思的看向叶凝。今日事有蹊跷,只觉沉筠心有它算。
沉筠又轻笑,“自三年一别,某离京多年,往日难见顾相。趁此今日良机,不如坐下叙叙旧如何?”
将诸事看得明白的沉筠,暗自轻笑。能让顾延在意的,貌似已经来了。
沉筠缓缓拎起茶壶,又是一番抬眉问候:“不知顾相可还记得三年前?你我黄金台上比试,愚弟略输您一筹。不想再见面已是不啻云泥。”
顾延不以为然,“当不起。当年乃至如今,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也是,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在下想向您求个封信,不知可否?”
“哦?”顾延面上饶有兴味的打量他,“说来听听?”
“某前不久路过长街,偶听闻几日后黄金台要上演一出好戏。在下有一好友多年行商也想参加,但参加一定要有举荐信才可。想了许久,自然属顾相您的信最有分量。”
顾延上下审视了他,“原来你求得是这个,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沉筠见他如此,摇了摇头,毫不在意顾延眼中的轻蔑,“就凭这个。”
“沉公子觉得用它就能威胁得了本相?”顾延了然,这家伙原来是要威胁他。
沉筠含笑说道:“某从来不这么觉得,只是顾相您觉得这个可不可以呢?”
沉筠复笑,“在下一向是个很好说话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罢,不如在下就先行一步了,顾相……您慢走不送。”
顾延沉默了半晌,沉筠已然走远,临走时他诵了两句诗。
“千机一出前尘散,万缘同销作古愁。”
顾延正琢磨着,手臂上却传来一阵力量,而这一切都源自叶凝。此刻她的眼中如无底深渊,那里满是绝望与空洞。
他从来不是盲目之人,可今日却差点冲动了。
为私心成全了别人的野心,他会唾弃自己。且事件关乎外朝邦交,岂能视为儿戏。
他瞧着叶凝的眼睛,“叶凝,此刻你可认得清我?快回来吧。”
此刻叶凝正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过往那些无人倾听的悲伤如网笼罩她,将她束缚在高台上,任火焰喷薄在她脚下。
当她听到声声咒骂已然放弃抵抗时,突然听见了人海中传来唤她名字的声音,以及那声温柔的“回来吧”,是让她回来吗?
可她该回哪去呢?
终究无人答她。
……
顾延在萍月楼里要了间上房,以等六七的消息。
等六七回来,直言那毒名叫千千尘断,只解药可解。中毒者久陷梦魇之中,其后五感不知,感知尽散,长久则与痴儿无异。
既然能找到解药,又何必违背本心。
此法必须让中毒者见血,且接下来三日还需连续饮其血,并需辅以兰芝草。
六七好心劝道:“公子,要不您把信给他。想想也没什么,不就一封信嘛……也不见得能赢。”
顾延瞥了他一眼,六七连忙噤声低头,脸色无辜的咬了咬唇。
“此事我已有决断,退下吧。”
六七不敢再劝,正要离开。
“等一下……”
他以为主子是反悔了,忙激动上前,结果一盆冷水淋头。
“佩剑留下。”
临关门那刻,六七摇了摇头,“唉,千差万着,还是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