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刚参军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时怕得紧啊，上战场时握着刀手都在抖。”
老人直直仰望着天空。
苍穹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雨了。
“要不是俺们几个都是一个乡里出来的，能互相扶持着，说不定俺早就吓得当了逃兵。”
“衍帝二年的时候，有只旱魃出世，俺们去南关救灾。”
“死了好多人，灾民饿死不少，俺们弟兄上去，要对付那些妖，还要被饿疯了的灾民打骂，累死不少。”
“但有人退了么，没有，一个都没有。”
“南关那时的老将军叫啥？”
“白池钧。”
“那时他都是个老头儿了，就跟我现在一个样。
也真不孬啊。
提着一杆大锤就出关了，把那旱魃硬生生拖海里。”
老人喉头滚动，嘴角牵动，努力地在笑：
“打得那海都翻来倒去的，真壮观呐。”
“听说他就是二品武者，俺当时还发誓，说将来一定要比这老头儿强。”
“哈哈....”
“结果到退伍...到死，俺也就是个九品...”
“嘿，九品...”
老人眼神逐渐涣散，声音走低。
李轻水握着他逐渐冰凉下去的手，低声道:
“老人家，歇一歇吧。”
人群中，呜咽的哭声渐渐蔓开。
黎睢仰着头，任凭雨水打在脸上，一双眼睛已经通红，握住拳拼命地深呼吸。
“歇？可不能歇啊。”
老人喃喃道：
“俺....俺，这辈子，没个求本事，上了战场，也是..也是个炮灰，没杀几个蛮子。”
“运气好，退下来，也...不想给官家添麻烦。”
“可思来想去，总觉得啥事儿...都没干成过。”
“衍帝七年的时候，俺们在雄英关。”
“蛮子犯关，弟兄们一片一片地死，”
老人双眼无神地移动，对上李轻水目光，忽地头一扬，语气急促道：
“娃子，你说，你说！俺这辈子，有没有...”
“有没有...”
声音渐次滑落，越发无力。
握住李轻水的巴掌一紧。
“对得起我大汉呢？”
随后。
缓缓松开，啪地落在地上，溅起道上点点水花涟漪。
声音落下，犹有不甘。
李轻水默然半晌。
他伸手，帮老人合住到死仍不肯闭上的眼皮。
大雨，大夜。
风消云散，嚎哭声起。
......
李府中。
夜已经深了，凉风吹拂，院中小湖面上泛起涟漪。
一间卧室中。
【度化人族英灵，奖励人族功德！龙虎气（一百缕）】
【触发伴生奖励！：人王之域领悟进度：一成】
【世界大事件：人王之旅进度提升为：百分之二！】
【触发伴生奖励：太阿巨剑（残魄）】
道道声音在李轻水脑中响落。
但他已经彻彻底底地睡着了。
今天只是一天，斩白蛟，参加武考，反杀王境，再杀周元白，各种意外应接不暇。
身体上不说，他心里其实已经极度乏累。
他安置那几位老农，再与李德耀回到家之后，沾床就昏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
他梦到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数不清的星辰点缀其上，如银沙漫裹，又如一条缓慢转动的光带。
明明灭灭，绵延壮阔，不知几千里。
他就那样随意地漫步星空之中，心中一片宁静。
腾起浩荡光焰的中央恒星，一片幽蓝光芒，处于绝对零度的冥府之星，死寂沉沉的雾霭之星，通天橙黄的东土之星，皎如白银的月桂之星......
隐隐有古老玄奥的光韵在其中流传，连通各大星辰之势，勾连结起某种无法理解的大阵，阻挡着一些来自天外不知几万里外的窥探目光。
这些星辰，似乎离得很远，又似乎弯腰触手即刻触碰。
李轻水俯身，手指一一拂过，感受着其中的光和热。
像是水面被搅弄过，宇宙中激起道道涟漪。
似乎忽然心有所感。
李轻水直起身子，泛着幽芒的目光看向远方。
目光掠过扭曲时间空间的黑洞，死去已久的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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