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
幽州,辽西郡,肥如。
地处大汉北疆,层峦叠嶂,山脉沟壑延绵无尽。
冬月时分,雪花大如手,来自西北而来的寒风,如一柄叛逆利剑,实实在在的扎入血肉之中。
西城门外。
辽东,辽西两郡官吏列阵而立。
鹅毛大雪,在众人袍服上积了厚厚一层。
“哈。”
公孙瓒哈了口热气,抖去肩上积雪,低声询问道:“邹将军,来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够令两郡官吏立足雪地迎接!”
“不知。”
邹靖摇了摇头。
公孙瓒诧异道:“将军为破虏校尉,也不知其中秘辛?”
“嗯。”
邹靖眉头紧皱,沉声道:“传闻是陛下钦点,在幽州设立东夷校尉府,负责大汉与鲜卑的交涉,并赐下符节,掌两郡军事大权,算得上是代天子而巡狩边疆!”
“天子钦点。”
公孙瓒眼中满是羡慕。
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辽东长史。
在幽州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更别提执掌军事大权。
“对了。”
邹靖突兀说道:“传闻此人出身北军中候,被尚书令卢子干与议郎蔡邕共同举荐,方才出任东夷校尉,你万万不可得罪!”
“卢师?”
公孙瓒眉头顿时一扬。
“来了。”
邹靖心头颤动。
睁大双眸,凝视向西方。
漫天白芒中,一支铁骑搅碎冰雪,从远处驰骋而来。
目之所及,飞扬的大汉军旗,割裂雪幕的戈矛,驰骋于冰原冻土的骏马,无不彰显这支军队的煌煌威势。
“吁。”
一声声爆喝叠荡平原。
顷刻间,战马身上冒出热气,冷热交驳。
在凛冽寒冬中蒸腾出遮天蔽日的白雾,让人看不清前方一切。
逐渐。
白雾凝成冰晶沉落。
天地间,这才清明了下来。
五百铁骑,神情冷漠,目光凶悍无匹。
一个个皆是披着黑色甲胄,腰间配着斩马刀,高举戈矛与北军旌旗。
“当啷。”
“当啷。”
一阵铜铃声响起。
大军队列中,一个身披玄色大氅的少年御马而出。
其面容铁血刚毅,身姿伟岸挺拔,双眸宛若星河般深邃,冷冷凝视着众人。
“见过东夷校尉。”
“见过东夷校尉。”
辽西太守赵苞,辽东太守公孙昭等人无不以礼而迎。
东夷校尉,秩比二千石,掌护抚鲜卑,由护乌桓校尉府分出。
其地位尚在刺史之下,不过比太守略高半级,而且还负责两郡军事,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北疆。”
“终究是回来了!”
杨业没有理会两郡官吏。
而是勒紧战马,眺望远处横亘山脉的燕北长城。
重生汉末。
已经过去二十余载了。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年幼所见证的景象。
那一天。
燕山仿佛崩裂。
无数的鲜卑铁骑茫茫如海。
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出现,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
短短数日,北疆三郡二十六城被攻破,百姓衣衫褴褛的逃入深山避祸,可是沟壑纵横的山脉被鲜卑放起熊熊大火。
北疆三郡。
彻底化为一片战争燎原。
鲜卑控弦凶残无道,劫掠与毁灭共行。
他们施行屠戮之术,超过车轮高的大汉男儿全部被斩杀。
一寸寸土地上匍匐着大汉子民的尸骸,流出的鲜血汇聚成江河,成千上万的百姓沦为枯骨
而他。
因为年幼羸弱。
身高不及车轮,成为战祸后的幸存者。
凭借两世积累的求生意志,从北疆走到幽州腹地,病倒在了涿郡,被卢植收养,追随其授学乡里。
肥如城前。
两郡官吏没有得到回应。
一时间,旷古冰原只有冷风吹击铜铃的声音。
“信风铃!”
突兀,公孙瓒惊呼一声。
信风铃?
众人神色诧异非常。
忍不住抬头看向杨业所乘战马,望见马鞍上垂挂着一串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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