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论过广西土司叛乱之事，午时早已过半。
刘瑾和丘聚两个一直在阁外瞅着滴漏，又隐约听到阁内陛下声音，丝毫没有停下之意。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嘴巴张了几次，终不敢出声打扰。
若是换做平日，陛下不耐烦与阁老议事，自不会怪罪他们。
今日却是不同。
陛下如此醉心政务，也不知是何缘故。虽然可能只是半天热度，即便明日就打回原形，也足够让伺候在朱厚照身边的中官心惊。
惊讶归惊讶，午时末将过，太子再不用膳，他们这些人可都要吃挂落！
或许感觉到两人焦急的内心，阁内的李东阳出声道：“将届未时，陛下当用午食。”
猛然被打断，朱厚照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见几位阁老坚持，只好笑道：“先生不说，朕尚未觉察。”
“殿下用膳，臣等暂且告退。”
“丘聚，送三位先生出宫。”
三人见他一派明君风范，又兼礼数周到，想来往日却是看走眼了，心怀大慰。
谢恩之后，告辞离去。
待众人离去后，朱厚照便回了乾清宫。
食毕午膳，朱厚照提笔蘸墨，短短几息，已写下两行字。停笔后对高凤道：“命司礼监送至锦衣卫。”
高凤不敢多问，弯腰自去了。
张永在阁外伺候，小心瞅了两眼。总感觉陛下与往日不同，往日陛下眉眼舒展，活泼爱玩，为人亲和，今日威仪彰显，对得宠的刘瑾也不曾有个好脸色。
张永伺候越发用心，吩咐宫人送上点心，亲自去沏了香茶来，
张永小心的瞅了两眼，吩咐宫人送上点心，亲自沏来香茶，就怕惹了陛下不快。
回了偏殿，却发现往常最是殷勤的刘瑾和谷大用不见踪影。
“那两个去哪了？”
一旁的罗祥摇摇头，朝他使了个眼色，张永便退出殿外。招手找来一个小黄门，问道：“可见着了刘瑾和谷大用？”
小黄门不敢隐瞒，忙道：“回张公公的话，方才陛下用膳时刘公公就出去了。谷公公得了信儿，就跟了上去。”
“你可知往哪去了？”
“奴婢打眼瞧着，像是慈宁宫里的赵女官来寻，刘公公才走的。谷公公跟在后边，刘公公似乎不曾察觉。”
慈宁宫？
赵女官……莫不是赵柔？
张永不再多问，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小黄门。“拿去吧，往后机灵着点，姓刘的若有再有动静，即刻给咱家报个信。”
小黄门躬身道谢，又双手捧过荷包，真心实意又谢了一回，才退下。
净身入宫不到三年，能在乾清宫扫地都是祖坟冒青烟。
张永做事体贴，荷包里是几块小方糕。若是给他银角子，转眼就会被其他中官抢去，挣扎还会被打。不如这些小方糕，陛下仁厚，伺候的中官平日里不知得了多少糕点吃，自然看不上，也就不用担心被抢。
张永双眼微眯，细思小黄门方才的话，冷笑一声。
慈宁宫的赵柔来找刘瑾，谷大用跟上去了。
看来，谷大用也恨上了姓刘的。
司礼监掌印王秋一直看不上刘瑾，上次找了个由头，却没能收拾他，倒被他攀扯了谷大用。怕是王秋往下透出口风，谷大用不恨他才怪！
太后娘娘自先皇逝世后就闭门不出，见不着天子，如今这是想了法子在天子身边安钉子？
张永袖着手，折身返回殿中，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先皇在世时对太后十分宠爱，后宫只得一人。太后独掌凤印，底下又有嫡子，行事十分张扬。如今先皇去世，天子即位不过两月，太后就没了顾忌。
听干爹先前露出的口风，先皇临死前还托吴太皇太妃看顾天子。
莫非当时就料到了这事？
宫中的吴太皇太妃原先可是宪宗皇后，出身将门。宪宗在位时敢打万妃廷杖，先皇在冷宫中时，若不是得她活命之恩，恐怕也活不到万妃去世。在天子身边伺候还敢有二心，是嫌命太硬？越想越觉得刘瑾在自寻死路，张永喜形于色，他和刘瑾在天子身边伺候多年，多有旧怨，就算这次不能伤他筋骨，让他失了天子的宠信也是好事。便连忙去见朱厚照，准备再添点柴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