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未大亮,群臣已在宫门外等候。
当午门城楼上的鼓声响起时,开启宫门,群臣排好队伍,依次入宫。
昨夜暴雨,温度急降,群臣等候于此。而立之年、身强体健的大臣倒还好,年逾知命、将近古稀的大臣却不太受得了冷风的肆虐。
吏部尚书马文升紧了紧衣衫,刘大夏等人朝他拱了拱手。马文升年已八十,虽未入阁,然而他历经四朝,为人清正,不畏强权,时常向天子谏言,更是在土木堡之变中立下功劳。这般的资历声望,众人也不敢小看。
此时的马文升却显得忧心忡忡,思及先前朵颜三卫递上奏折,鞑靼首领可延汗想要和泰宁卫都督结亲,朝中多有评议。天子年少贪玩……这个心怀天下的老人对大明的未来操心不已。
鼓响,群臣进了宫门,有条不紊的经过金水桥,步履行过,衣摆微动。
比起谨身殿和华盖殿,奉天殿又多一层庄重威严。琉璃明瓦,红漆巨柱,屋顶金龙飞腾盘旋。
此时的朱厚照身穿大袖麻布袍,头戴素翼善冠。谷大用手脚麻利,迅速给天子捧来嵌着青玉的腰带,配上腰带,系好玉牌。朱厚照意气风发,昂首阔步离开乾清宫,登上肩舆,颇具威仪。
朱厚照端坐在舆上,神情不复往日稚气,多出了几分坚毅。
銮仪卫官高喊“鸣鞭!”
啪!啪!啪!
三响净鞭开道。
路遇中官宫人,或跪伏在地,或面墙回避。
刘瑾和丘聚行在舆旁,不觉也挺直腰杆,暗藏几分得意。
西角门前,朱厚照下舆。
见三位阁老皆着素服,朱厚照上前三步,当先行礼。“从前是孤鲁莽轻率,果躁任性,累百官忧心,两宫惊扰,孤之过,甚是惭愧。”
三位阁臣见他神色真诚,恳切认错,被言官挑剔的玉簪常服也换成银冠衰服,顿时大感安慰,欣然之色溢于言表。
李东阳三人还礼,声现哽咽。“陛下年少聪颖,性情率真,回心向善,臣等不负先帝!”
朱厚照步伐端方合度,走进殿中。
钟鼓不鸣,鞭音不响,两班文武济济跄跄,神情庄重恭敬。他们陆续跪倒,拜伏在地。“陛下万岁!”
在众朝臣的高呼声众,朱厚照向前走去的步伐格外沉稳,行至龙椅,他转身面对朝臣,双手负于身后,雄姿英发,龙姿凤骨。
“众卿平身。”伏在殿中的朝臣,耳边如有龙吟。
见到这样的天子,李东阳不禁现出笑意,刘健等老臣多已热泪难掩。
马文升直身立起,望向朱厚照的瞬间,目光有些恍惚。
这一刻的朱厚照,仿佛让他看到了画像中的太宗皇帝。
朝参之时,四品以下的朝官无需严格按照职位站立,因而翰林院的顾鼎臣、董玘、谢丕三人也看的清清楚楚。
此三人乃是弘治帝于今年钦点的状元、榜眼与探花,也是留给朱厚照的新班底。
朝参之上,果然又提起了北疆与广西之事。
六月鞑靼来袭后,这两个月来宣府的快马一匹接着一批驰入京城。
从京城拨过去的援军已到了宣府,暂时解决了危险。但是这次鞑靼却像是铁了心,久攻不下仍不退兵,小王子亲率骑兵绕道,直扑万全右卫城。万全右卫城北面有高大的群山横贯东西,东西两面又有山丘,可谓是“负阴抱阳、背山面水”。因而小王子对此势在必得,屡次来犯。
战事如此危急,太原却没有丝毫动静。晋王的心思,便是司马昭之心了。朝廷只要下旨从太原支援,晋王必定会咬下一块肉来,趁此机会招兵买马。
“陛下,如若鞑靼继续增兵,单凭现有的兵力,大同绝对支撑不过十日!”
“军事迫在眉睫,请再调京军增援!”
内阁和兵部达成一致,便决定再从京卫调军。
朱厚照颔首,“依众卿家之意,派谁前去支援最合适?”
兵部尚书刘大夏通晓兵事,上前一步道“神英身手敏捷,曾为守备,数次率领骑兵,又擅火器;李俊素有臂力,可开强弓,擅以步军列阵陷马。若此二人互为策应,可解大同府之急也。”“可也。”
前一次派出的援军中有保国公朱晖,为征虏将军并总兵官,右都御史史琳提督军务,太监苗逵监督军务。神英曾在保国公麾下作战,此次援军有这二人,也可守望相助。
朱厚照拍板,:“如此,便令神英、李俊二人为参将,各领兵两千驰援大同。每人赏银二两,布两匹。即日出发。”
而广西土司岑浚叛乱一事,果不其然如同前世,建议集结十万八千的两广、湖广官军压制。朱厚照颇为顾忌,前世动用武力强行压制,耗费的军费便不止三十万,更遑论其他的成本了。便留折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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