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一拉，少年将自己的身影缩在竹榻上，手紧紧抱着膝盖。
不多时，门再次打开。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竹榻边坐了一个人。
他听到那个人第一次那么温柔的唤他，“陌离。”
少年将被子盖过头顶，唇紧紧抿着，却并不说话。
玉无尘手落在被子边缘，又在指尖即将触到被子的时候收回，声音中蕴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我……”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汇聚在嘴边，他却不知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前两世的事，他们心照不宣，这一世发生的事他们又都缄口不提，他想对少年好，可少年总给他一种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觉。
坐在床边良久，他也只说了句，“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床边的人站起身，身影在夜色中看起来格外的落寞，正透过被子缝隙看着外面的少年一下子就心软了。
可即使这样，他也和刚刚站起身的人一样，不知道如何开口，在人即将在视线消失的时候，他犹豫着喊了声，“师父？”
玉无尘回身，没有掌灯的室内却并不影响他的视线，他看到少年像是小鹿一样从被子下探出脑袋，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
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那个偏执阴暗的少年露出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凝着眉“嗯”了声。
少年又将被子盖过头顶，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发出，仔细听，又不只是闷，似乎还蕴了些其他东西，“你也好好休息。”
玉无尘本来打算少年好久都不理他的，毕竟上一世，上上一世就是如此。
每次他和少年发生冲突，少年就会好久不理他，甚至是冷嘲热讽好久，他又不善言辞，以至于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坏，到最后彻底决裂。
没想到这次，少年并不计较，心底忍不住松了口气。
玉无尘淡淡应了声，“嗯。”
脑袋重新从被子下露出，少年看着那抹温和疏离的人影逐渐在眼前消失，唇角渐渐漫上一抹笑。
楚陌离再次醒来，是在不久之后。
敲门声并没有太出乎意料，在门外响起的时候，少年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门外的女子，表情柔媚温和，声音婉转多情，修长的指尖在耳鬓的秀发拂过的时候，她的声音响了起来，“客官，你们睡了吗？”
透过门缝，还能看见女子在门外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魅惑的弧度。
不同以往，床榻上的人比少年先出声，“睡了，夫人有什么事吗？”
竹榻上，少年微微皱眉。
门外的女子又出声，“奴家这次从外地回来，特意带了些当地的小食，想请客官品尝一番。”
黑暗中渐渐响起的声音和寻常有很大区别，去了温和，只剩下疏离。
玉无尘，“很晚了，我和小徒已经睡了，夫人明日再来吧。”
门外的声音这次顿了很久，久到两人以为她不会再出声了，才又在门缝中听到一句淡淡的带着一丝冷意的话，“好，那客官先休息，奴家明日再来拜访。”
夜晚的小镇没有月色，自然，客栈内也不会有月光透进来，可楚陌离就是知道，那抹身影站在门口，许久都没有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