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鞭飞舞，第四道鞭声随之响彻，如惊蛰时节的一声春雷，赐下来自上界的福泽，号令万物复苏。
滋润的暖流从天穹上的那道巨大缺口中奔泄而下，化成了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仙界的每一个角落。
来自上界的雨浇灭了从鬼域漫延出来的紫色幽火，冲刷了大片大片的焦土，而所有被雨水浸润的地方全都重唤生机，就连已经垒成了山的尸骸也重塑了肉身，复活了过来。
云海褪去血色，整个仙界恢复如初的明静，唯有那天宫的皇座上，还坐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男人。
远处的云端上，那道身影在霞光中一闪，瞬间消失不见，但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仙帝的面前。
玉谨程抬起头来仰望着身前的神明，他的眼神是何等的虔诚与敬仰，就连披散在眼前的凌乱发丝也遮掩不住他的灼灼目光。
神明俯下身来，向他伸出了手，撩开他脸上的乱发，并慈爱地轻抚了他的脸庞，用一如既往的和蔼目光俯视着他。
在这目光的注视之下，玉谨程情绪激动，他抿了抿唇，布满血丝的眼突然被泪水浸透。
“为何不用为父赐予你的护心鳞？”帝玄曦问他。
他张开了嘴，用着干渴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只道一句：“我怕……配不上。”
“护心鳞你不用，日月弓、屠巫剑、诛仙四剑封魔图，这些为父赐予你的，你一样都不用，仅以半神之躯去对抗他们，是已经一心求死了吗？”
“如果死能减轻我对您犯下的罪孽，我愿意去死，如果死在我最厌恶的两个人的手下就是对我最大的讽刺，那我愿意接受这个惩罚。”
帝玄曦心中触动，“……是吾这个当义父的疏忽了你们，现在你随为父回家吧。”
“回家？”玉谨程双目狰狞，回家这个词对于他而言太过刺耳，那或许不该被他称之为家，而是应该称之为向往之地，是他愿冒大不韪之险也要再去涉足的地方。
然而在这个神明看来，那就是他的家，而他只是一个在外头闯了祸的孩子罢了。
他惶恐地问：“您在原谅我？”
——可是做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怎么能被原谅？他以为自己罪无可恕，而神明却只觉得是件小事，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帝玄曦摇头，道：“为父从未怪罪过你，又谈何原谅你？那是你与转世之人共同的劫，原不原谅你是太衍的事，为父并不能替他的意志做出决定，还有，你犯下的罪也并不在为父的身上，是在你触犯的律法上。”
“您竟如此认为……”玉谨程睁大着眼，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神，但在他看到那眸中的慈爱之时，他露出了苦笑。
——不该惊讶的，这位至高的神一贯如此。
越是高境界的神就越难以被世间纷繁复杂的情感所累，他视这世间的万物生灵如子嗣，将所有倾注在他身上的恶都一笑置之。
“……义父，我随你回去后，很快就要被处死了吧，神界的死刑会让人神魂具灭，不再有来生，这倒是断了我还希望在来世再见您一面的妄念。”
玉谨程自以为将那个与神明共用一个灵魂的人留在身边侍奉六十三年就足以让自己死而无憾了，但当徐涂断了气息的那一刻，他又萌生了新的欲望。
他想在被压上断头台之前再见心中的神明最后一面，所以他用整个仙界做赌，赌定那位回归上界的神明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帝玄曦沉默着，他并不急着表达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那被鲜血沾染的胸膛上，将手指指向了玉谨程那被贯穿的心口，一缕缕光芒向心口汇聚，几乎是将他的伤口瞬间愈合。
“您何必多此一举，我就快要被处刑了，不如.....不如您现在就将我处死吧？被您亲自处死，我也能好受些。”玉谨程恳求他。
帝玄曦皱了眉，难得面露不快地看着他。
玉谨程垂下了头，胆怯着不敢看他那张已经微微愠怒的脸。
然而这个当老父亲的不满他的怯懦，伸手过去就将他的脸捏了一捏，以教训的口吻说：“让一个老爹亲手处死自己的义子，玉谨程啊，你这是惩罚你自己还是为难为父啊？”
“我不敢！”玉谨程惶恐，急忙要起身向他跪下请罪，然而却被他一手摁回了回去。
帝玄曦严肃道：“孩子，是牢狱还是死刑，一切都还没定论。你们的老师在知道你反了大错的时候，就已在尽量为你弥补过失，或许最后能换你一命吧。总之先跟为父上去认罪，自首还能宽大处理呢......”
“...啊？”
“啊什么啊。”
帝玄曦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从龙椅上拉起，但并没有急忙离开。他瞥向大殿一侧的某个角落，唤道：“瑾思呀，你哥已经被撤职了，这仙界帝君的位置就暂由你代理，切勿管理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