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英雄都是孤独的
福运酒楼。
包厢里。
王昊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的说着话。
这顿饭到现在，几乎一直是他在讲，林庸和水韵在听。
此时，他已经详细的告诉了林庸，他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他为什么胆小、为什么懦弱，还有他小时候干过的丢人事，几乎是事无巨细，全部讲了出来。
这些内容，都是来自‘耗子’的记忆，他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为什么讲这些？
因为人在遭逢大变之后，本身就会有强烈的表达欲、倾诉欲。
那种状态下，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但就是下意识的想讲。
王昊现在展现的，就是这种状态。
“林大哥，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知道了，我王昊，本来就是弄堂里一个没出息的混混，可是今天……”
王昊的声音里满是醉意：“今天真的太奇怪，真的太奇怪了，人见了我，都溜边走，呵呵呵……林大哥，溜边走，你能想象那个样子吗？”
林庸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没说话。
“还有更可笑的。”王昊接着说道：“我去给我爹买糕点，大哥，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吗？他们叫我、叫我王老板。”
“我，王昊！”王昊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我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混混，可他们竟然叫我王老板，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
林庸淡淡的看着他：“放在以前，这或许很好笑，但现在不好笑了，因为你杀了一个人。”
“什么？我？林大哥，你不要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杀人，你忘了，我连枪都不敢开。”王昊打了个酒嗝，使劲摇头。
“没开玩笑。”林庸神情平静：“你确实杀人了，杨森就是你杀的。”
王昊猛的一愣，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杀人的事实，满是醉意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惊恐。
随即，他似乎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的现实，有些慌乱的四下看了看，然后转向林庸：“林大哥，我、我喝多了，得回家了。”
说着，朝外面喊了一声：“伙计，结账。”
伙计小跑着进了包厢，恭敬道：“王老板，您这桌的账已经结过了。”
王昊微微一怔，看向了林庸和水韵：“林大哥，今天说好是我请客，你……”
“不是我们。”林庸直接否认。
“王老板，是这样，您的账结了两回。”伙计连忙解释：“第一回是我们老板，主动免了您的账；第二回是有一桌客人，知道您在这里吃饭，就主动帮您结了账。”
“啊，哦！”王昊呆呆的应了一声，一副茫然的样子。
林庸笑了笑，靠在椅背上说道：“兄弟，有人帮你结账，这才只是个开始，以后你看着，你做买卖有人帮你数钱，你呆在家里有人帮你做买卖，你开口说话会有人帮你叫好，你沉默不语也会有人帮你说话，你杀了人会有人帮你处理尸体，你什么都不干，也自然会有人帮你杀人。”
王昊看着林庸：“我不懂！”
林庸道：“最开始的我也不懂，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遇到的事情，我以前全都经历过。”
“大概二十多年前吧，我比你现在的年纪还小一些，当时情况也跟你现在差不多，我鬼使神差的杀了一个远近闻名的恶霸，而结果就是，我变成了远近闻名的那个人。”
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那段日子，整个镇子上没人敢跟我说话，每个饭馆，不管我去不去，每顿饭都会给我留最好的饭菜。人们忘记了那个恶霸的名字，也没人敢对我直呼其名，我跟那个恶霸的事情，只存在于小孩玩的游戏，而那个游戏的名字叫‘好汉锄奸’。”
林庸笑了笑，接着说道：“人们对你恭敬，是因为你是他们心中的好汉；对你疏远，是担心被你连累；对你畏惧，是害怕你的力量。这就是人面对善恶时最直观、最真实的表现，也是强者才能生存的道理。”
王昊听着这些话，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耗子’该有的感受，也是他自己的真实感受。
林庸的这一番话，确实安慰到他了。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是一个法律界限很模糊的时代。
更是一个道德标准飘忽，善恶完全由心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人们判断好坏善恶，并不光是看这个人有没有犯法，而是看这个人做的事，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
对于那些叫自己老板、给自己结账的人，他就是好人，是那个锄奸的‘好汉’。
他以前听过一句话，英雄都是孤独的。
当时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他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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