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5月11日,山东曲阜,孔子故里。
天神将凌晨的雨点骤收,晨光甫露。
古朴的小街巷里,一座久经年月的四合院,青砖绿瓦,屋檐下雨声滴答。
一阵阵嘤嘤的啜泣声,混合这滴答的雨滴声,越过屋檐上的青苔,刺破屋顶的枣子树叶稍间的宁静。
“姥姥,姥姥,你不哭了嘛。”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藕尖似的小指头正一根一根地,把散落在老人脸上的白发,拢向后脑勺。
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新的眼泪正无声地流过皱巴的老脸,掉了下来。
今天是谢蓝琴的头七日,也是老人家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最后一位亡故的日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不是用撕心裂肺可以形容的。
“妈,都备好了,您就甭去了,您去了撑不了。”刚进来了一个神色忧戚的年轻人,阳光把他的身影拉长到了墙角根。
“唉,女大不中留啊,都说了,长得太俊的男人胡落落,就是不爱听。都是狠心的主子啊!都是傻子啊!”老人弓着背,一只干瘪的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另一只干瘪的手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孩子。
“去墓头曲龙拐弯的,远,莫回来了,就此别过。”老人把孩子推到年轻人前面,
“哎。曼妮子,走。”年轻人应和着,拉了孩子给老人鞠了一躬就出去了。
“舅舅,姥姥在说谁傻呢?为什么太俊的男人胡落落呢?”孩子昂起头,天真地问。
“你一会儿到墓地了,就知道谁傻了。”年轻人轻轻叹了口气,“曼妮子,太俊的男人胡落落,是你长大了才能明白的,啊。”
半晌功夫,他们赶到了墓地。
陆维曼对这块墓地一点儿也不陌生,每年5月5日,她的母亲谢蓝琴总带了她来拜祭她的亲娘,那个冰冷的墓碑上朝着她微笑的陌生的漂亮女人。哎呀,今年妈妈怎么不带她来呢?
带着这个疑惑,她甩开舅舅的手,飞一样奔向待在墓地里的爸爸陆西北面前,问了个究竟。
“妈妈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陆西北红着眼说。
“噢,我又忘了,我真是想她。”陆维曼跺着脚问,“只要我乖乖,妈妈很快就回来吗?”
“我想是的。”
“好吧,我乖。”
“那我们拜祭亲娘。”
“好。”
“我们拜祭亲娘的姐妹。”
“这个是亲娘的姐妹吗?妈妈说她是亲娘的妹妹,这个是亲娘的姐姐吗?”陆维曼指着新坟墓,俏皮地问。
“呃,我想是吧。”陆西北悄悄擦去眼角的泪。5月的矢车菊在墓地里繁星般俏皮地随风摇曳,那是逝去的亲人们安慰活着的人的化身吗?陆西北也想问。
拜别长眠在故土里的他爱的和爱他的人,一个星期后,他携带幼女陆维曼,一同踏上南下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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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