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既勇兮又以武，
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
魂魄毅兮为鬼雄。
——屈原《九歌国殇》
淳熙二十年，五月，秦王邸。
元德皇后大丧，李翊刺血混金泥写经，李竣怡声侍侧。北方密探回报探韩延昭军具知其详。韩军果为神武军旧部，江南杜家供给军资。实控北线蔚州至涿州，人数不下两万，皆骁勇善战，与北戎经年相战，胜多败少。韩延昭方领主力万余南下克真定府，趋定州。易州守军不足五千，呈可攻取之状。北辽耶律氏也得战报，亦有调兵之举。
翊闻此叹曰：“刘豫，癣疥之疾，李客小子得神武相助，如虎添翼。折其双翼方为要务。”展舆图，细思量，指尖轻点易州之南：保州。
竣会意曰：“弟愿潜行亲访北辽以显诚意，事关歼灭旧党余孽，今上定然不会责问。”
翊颔首曰：“母后神前，吾代汝尽礼。保州兵马钤辖赵思莞，孝子，其母在五丰楼荣养，执此木簪，可使其尽死力。”竣领簪告病假，潜行北上。
淳熙二十年，五月，
河东王狻猊军大败刘昌军于赞皇，克真定府，围定州。
刘豫集步骑三万，伪太子刘延寿亲领佯趋真定，实则入井陉攻河东，意“围魏救赵”，军败于苍岩山，刘延寿单騎逃脱，仅以身免。
淳熙二十年，五月，易州。
易霜领李客令，率五十死士至易州，入夜悄然拜见袁承志。承志久闻李客四大护卫之名。乌云赤心，压城憨直，燕紫警敏，易霜机变。见来者易霜，笑曰：“河东王亦知北辽南院大王斡里朵已然集结？”易霜答曰：“是，主上另有谍报言密王（四皇子）潜行北上，不知所为。主上忧心袁将军，特令吾等前来效命。”承志感激一笑。
袁承志，字元辅，并州太原人，早孤，族姐袁氏怜之，亲自鞠养。七岁时，袁氏卒，入鬼谷，拜师杜朗。后韩延昭每征战，必以从。战飞狐，流矢贯臂，斗益急。淳熙八年，拓跋单于亲率众寇边，承志从韩楠戍怀安，为前锋，斩贼千余，追之，获牛羊铠甲、弓矢数千计。余贼复来请战。韩楠依山为营，贼亦砦其下，承志募劲卒五十夜袭之。抵贼所，重伤拓跋单于，刺杀百余人，焚其砦而还。承志多智计，勇武无畏，风度端凝。肤白若凝脂，虽寒霜骄阳不能损一分，故号曰：“玉面书生”，名震北境。
次日，承志戒诸将毋妄松懈、严防细作。
易州城坚而粮足，增置弓手、壮丁、猎户给器甲，以备城守。布局既定，即使北辽万余铁骑，亦可一战。
六月，朔。
拓跋部南寇，袁承志坐镇，副将秦俊出城与贼野战，战正酣，数千精骑自南而来，将旗写“赵”。拓跋贼不备，军大乱，赵军横贯贼阵数次，为首大将红缨顶，乃保州矜辖赵思莞。两军合围，斩首三千，俘获五百，贼首战殁。思莞单骑入城，取出印信自证身份，知州赵演识得思莞，亦为证。承志纳保州援军入城，置牛酒犒军。
宴中，思莞望承志，感伤泣曰：“久闻北境义军骁勇无敌，亦有传闻言义军得先帝神武军魂所佑，诚不欺吾！神武永生，天佑大成。”
承志笑而不答，但劝酒而已。
酒酣，入夜，斥候急报！北辽夜袭！军中大恐。承志淡然，命不必止宴，城墙防备齐备，无惧夜袭。只请思莞离席，与秦俊易霜几人偏厅计议。
斥候报贼军数千，南院大王耶律大蓝旗号，夜黑未见耶律大蓝在军中与否。
赵思莞趁酒意言：“寇大至则退保，小至则出门斗。今方贼众不过数千，袁将军号称无敌，可怯否？神武英名坠否？”
承志未及接言，秦俊怒曰：“神武军名岂容汝竖子轻污！”承志两相劝慰，方解。
未几，秦俊终不忿，竟私带兵出城野战。
墨夜沉重，鼓角激昂。恨晨光之熹微，忧同袍之安危。承志闻俊之擅兴，亟登陴。承志暗揣：“若拓跋部为问路之投石，北辽贼兵怎会区区数千？先谍报所知南院斡里朵集结之数已不下万骑。”
天色亮白，果然，秦俊部三百人已经死伤殆尽，秦俊尤奋力相斗，围数十重。
袁承志令易霜趁北辽尚未合围速去涿州求援。易霜知承志意亲往救秦俊，不受令，言只受命护卫袁将军，不知其他。
承志轻叹，抚其臂曰：“定要吾亲往，保州军不会舍身相救，士气不可堕，定州三日内必来救援，易城可保。吾将东向引贼，请涿州军在岐沟关设伏，方得一线生机。”
承志委城防于思莞，曰：“最多三日，定有援军来救。”思莞无言而拜。
天大亮，北辽南寇，兵众十万。
承志二千精骑，无畏而行，秦俊吼曰：“退——！”自刎。
北辽军围承志亦数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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