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婧失血过多，昏迷了一夜，梁晟言便守了她一夜。
第二日晨时大亮，公公来鸳鸯宫寻皇上，提醒他上早朝。
梁晟言靠坐在帐边，似睡未睡，一只手仍紧紧攥着慕容婧的手，被公公惊醒，他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摆了摆手。
公公会意地点头，“那便推了，皇上好生休息。”
艾玉刚从房内出来，看见公公从屋内退出要去前庭禀报，便走进屋去。艾玉知道皇上守了自己娘娘一夜，她走到帐边，皇上还是坐着，似乎没有起的意思。
艾玉斗胆，“皇上，你看了娘娘一夜，回去休息吧。”
梁晟言点头，他手按着床沿，起身时身影晃悠，艾玉心里微微发虚，想扶却不敢扶，好在梁晟言站稳了。
“婧儿若是醒了，速来通报。”
“是。”艾玉应声。
皇上走后，艾玉替娘娘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不知是喜是悲。
“娘娘，你听见了吗？皇上好久未曾这般体贴你了，可惜你却看不见。他还唤你婧儿，我只记得当初在太子府，他才对你这般亲昵。”
“娘娘，你为何想不开要伤害自己呢？你若是走了，艾玉也一定会随你去的。”
艾玉神伤，又暗自骂了自己两句，怎么能信口诅咒娘娘。
“娘娘你一定要早早好起来，皇上和我都担心着你呢！”
可躺在床帐上的人听不见，任性般地怎样也不肯醒来。
第二日梁晟言退了早朝急匆匆地就赶来鸳鸯宫，一进屋内，慕容婧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就如他昨天离去时一样。
梁晟言摒退随从，独自留在屋内。
他又在帐边坐下，看着慕容婧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宁静的仿佛没有了气息，而她脆弱的脖颈处缠了纱带的伤口微微溢着血。
皇后轻生的事他亲自下了命令，后宫无人敢传言，所以今日朝堂之上慕容太师并未发现异样。
虽然太医说这伤口并不会伤及性命，可他还是怕及了——他怕他再也见不到她笑，听不见她说话，哪怕是怪怨他也好。
慕容婧醒来的时候，夜黑着，她艰难地睁开眼，感觉到喉咙一股干涩，她扶着床梁坐起来，低低地唤艾玉。
艾玉一直守在屋里，不敢走开，正撑着脑袋瞌睡，忽然听见娘娘的声音，欣喜地站起来，点燃桌上的油灯。
“娘娘！你终于醒了。”艾玉赶紧到床边扶着人，生怕她虚弱地支撑不住自己。
脸色虽然苍白，但总算有了些生气，慕容婧张了张嘴，“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三天了。”艾玉满面忧虑地看着自家娘娘，“您饿不饿？您这几日都只沾了些水。好在皇上亲自喂您喝药，您才勉强喝了几口。”
“替我倒碗水吧。”慕容婧有些麻木，感觉不到饥饿，只是觉得脖颈被包扎着的地方隐隐作痛。
艾玉倒了水来，扶着慕容婧喝下。
“皇上说你醒了便让我去找他。您昏迷这几日，他一下早朝便来候着您呢！”
慕容婧伸出手想拉住就要出门去的艾玉，手却使不上劲，只能虚弱地发力制止她：“今日太晚了，他明日又要上早朝。你等天明，再去他殿前和太监知会一声便罢了。”
艾玉连道是，扶着慕容婧躺下休息，忍不住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打在手背上。
娘娘昏迷的时候她太忧心，反而不敢哭，如今娘娘醒了，她像是如释重负，眼泪止也止不住。
慕容婧也看见烛光里艾玉的眼眶亮晶晶的，笑着问她怎么了。
“奴婢...奴婢只是想到那簪子扎进肉里那么疼，奴婢替娘娘难过。”
慕容婧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纱布，这里倒也不是十点分的疼，真正疼的地方，在心口上。
“把眼泪擦擦，去睡吧。这几日也难为你担忧了。”
艾玉用袖摆胡乱地往脸上擦，摇着头说：“奴婢一点也不辛苦。娘娘醒了，奴婢高兴。”
“好，高兴了也该去睡觉。”
艾玉也听话，将屋里的油灯灭了，小声地推门出去，更小心地合上门，回侧边的屋子去了。
慕容婧睡了三天三夜，再也睡不着，她撑着床梁，翻身下床，屋外的月光还算亮堂，她推开窗扉，屋里便没那么暗了。
慕容婧打开首饰盒最下面的抽屉，那只玉珏躺在里面。
五年前，七王爷梁宣霖将这玉珏赠与了她。那时她还是慕容家的二小姐，七王爷也不过是不受先皇重视的七皇子。
慕容婧虽是慕容家大夫人所出，但年纪却比长姐长兄小了有四五岁。她性子缓，安静，别的皇子郡主玩成一处，少有人愿意同她玩。在他们眼里，她是一个被先生教训了两句就会娇滴滴落泪的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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