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枧岁看在眼里,什么话也没说。
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果然,杨嬷嬷顿了顿,又自顾自的笑道:“长公主殿下您看,昨儿个殿下回宫,舟车劳顿没来向娘娘请安,娘娘体恤,也没怪罪什么。今日您一大早前来,娘娘若是知道了定是欣慰的,只是这……规矩还是要守的,殿下身为晚辈,坐着向长辈请安总是不合规矩的不是?您说呢?”
“呵!嬷嬷这话说的,我家殿下不易于行才坐了轮椅,不坐着难道还要跪着不成?”
宁枧岁还未开口,身后的天青就压不住满腔的怒火,冷笑着看向那满脸褶子的老嬷。
十年没见,这老东西果然还是这副令人作呕的嘴脸,真是一点都没变。
见此,杨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转而色声具厉地指着天青骂道。
“好生没规矩的贱婢!本嬷嬷同殿下说话,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吗!来人……”
宁枧岁抬手示意天青禁声,压着胃里泛起的恶心,对杨嬷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嬷嬷莫要同本宫这婢女见怪,她随本宫在庵中待了十年,多少有些不知礼数,嬷嬷大人大量,莫要同她一般见识才是……本宫倒是认为,嬷嬷方才所言,极是。”
闻言,杨嬷嬷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对眼前女子的识时务非常满意,也歇了磋磨天青的心思。
“殿下果真是个明事理的,这样老奴也好向太后娘娘交代不是?”
宁枧岁没有回话,而是吩咐身后的天青,“天青,扶本宫起来。”
天青微红着眼眶将自家主子扶了起来,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挣扎着跪在地上,眼泪顿时簌簌地落了下来,默默地咬牙跪在一边。
“枧岁前来向太后娘娘问安,烦请杨嬷嬷通禀一声。”
说完也不见杨嬷嬷有动作,顿了顿,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再次淡声道。
“烦请嬷嬷通禀一声。”
声音无悲无喜,像极了一泓死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屈辱。
杨嬷嬷这才觉着通体舒畅了,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回殿中。
慈宁宫内,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慵懒地侧卧在榻上。
女子的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身上那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衬着那保养得宜的艳丽面容,让她看起来年轻了十岁不止。
杨嬷嬷走了进来,走到她身边娴熟地为她捏肩。
“娘娘,她听话着呢,奴才让跪就跪,连个屁都没敢放。依奴才看,您大可不必这般忌惮那丫头,左右不过是个残了腿的废物,任她再有本事也翻不出您的五指山!”
太后闻言,懒懒地挑着一双勾魂的凤眸笑了笑。
“残了腿的废物?你莫是忘了,就是你口中这个残了腿的废物,当年差点让哀家失了先皇宠爱,一无所有。若非恰好齐恩侯府出了事,你以为哀家现在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儿吗?当年她才多大,那城府,那手段,连哀家都要甘拜下风呢!”
杨嬷嬷自知失言,垂下头不再说话。
随后又听到太后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微不可查的兴奋和恨意。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残了双腿在那破庵里待了十年,便是个普通人也会受不住罢,更何况她那么清高的人……呵!既然跪了,那就好好跪着吧。”
“哀家乏了,杨嬷嬷,吩咐下去,一个时辰以内,哀家不见任何人。”
“是。”
元如玉,先皇最宠爱的女人,入宫二十四年来独得圣宠、荣冠六宫,而在那之前,唯一得到先皇如此青睐的是宁枧岁的母亲,先太子妃,商元。
宁枧岁记不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她死的时候,她刚出生。
后来先太子变成了先皇,迎了后、纳了妃,她却变成了一座冰冷的牌位,连个名分都没有。
有的时候,宁枧岁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懂过那个男人,他的深情寡义显得那么虚假,他的宠爱冷落极其廉价,他的愤怒欢喜都像是做戏,他的一切都好像只是虚像。
之前的太后娘娘说过,那个男人活得,极其可悲。
可悲不可悲的宁枧岁无从得知,她只知道,元如玉恨极了她,恨不得她死。
她无所谓那恨意的出处,只是在元如玉出招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反抗回去。
在她和元如玉明里暗里、兵不血刃、不留余地把对方往死里弄的那几年里,她也想过,自己是不是越来越像他了。
清晨的青石路上还有着些许潮湿,人在上面跪久了会非常不舒服,天青自己跪着难受,看自家殿下一言不发地跪着更难受。
“殿下,太后是不是故意戏耍您呢?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吧!”
戏耍吗?何止呢?
她尚在月华庵的时候,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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