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雅间内的气氛仿若凝固般宁静到了极致，唯有林魈不时的倒茶与饮茶之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轻轻回响。
“大人，您再这么喝下去，怕是得上茅房啦！”李离庆略带无语地抬眼瞥向林魈，目光中满是无奈，这家伙咂吧嘴的习惯着实不讨人喜欢。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习惯使然，我家夫人也没少为此嫌弃我！”林魈听到李离庆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抚了抚自己的胡子，仰头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仿佛要冲破这雅间的宁静。
“大人倒是好兴致，难道就不怕沈重收拾完暗探，转过头来收拾咱们？”李离庆被林魈的豁达所感染，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后，缓缓说道。
“收拾我是板上钉钉，但公子您就不一定了。”林魈微微侧身，向李离庆郑重地拱手一敬，眼神中透着笃定。
“为何？”李离庆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惊讶之色，“既知暴露便会被清算，大人为何还……”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林魈微微仰头，目光中透着坚定与决然，轻抚胡须，微笑着说道，“自我暴露的那一刻，我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我只盼着大人您日后位居高位之时，能站在陛下这边。”
“先生高义，离庆佩服。”李离庆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为林魈的担当所动容，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之色，称呼也随之改变。但他的心中仍有疑惑未解，继续问道：“不过，先生何以笃定，沈重不会再追究我的责任？”
“当不起小李大人‘先生’之称。”林魈连连摆手，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说道，“林某之所以如此确定，缘由有三。其一，雷鸣已逝，若再将我清算，沈重身边可用之人便所剩无几！要知道，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无人可用乃是大忌。其二，大人您的‘无锋’如今已颇具规模，且训练有素，实力不容小觑。沈重即便有心对付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十足的把握。其三，大人您的武林风威名远扬，连太后都对您赞赏有加，垂涎不已。没有太后的懿旨，沈重断不敢轻举妄动。如此种种，沈重即便明知您是隐患，却也只能暂时隐忍，养虎为患已成必然之势。”
“既是如此，大人既知沈重不敢动我，为何还冒着即刻被清算的风险为我善后？”李离庆紧紧盯着林魈，眼中满是探究之意。
“我说过，自我暴露属于陛下派系之时起，无论是在太后那边，还是沈重心中，他们都欲将我除之后快！清算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林魈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可若我不为您善后，沈重必定会拿您的属下开刀。以我对您的观察，大人您重情重义，若是看到属下受难，必定会奋起反抗。如此一来，最终的结局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我，都将是万劫不复。更重要的是，这会让齐国的实力大大受损，动摇国家的根基。”
李离庆听罢，沉默片刻，随即站起身来，深深地向林魈行了一个大礼。
“大人不必如此，林某也是有私心的。”林魈见状，连忙起身相扶，“我观大人您崛起之势迅猛，想必背后必有强大的依靠。因此，料定大人将来必定能位居高位。林某只希望大人在飞黄腾达之时，能照拂一下我的家中老小，保他们一世平安。若将来陛下有需要，还望大人能助陛下一臂之力。如此，林某也算报答了先帝当年于战乱之中的救命之恩。”
“离庆定不负先生所托。”李离庆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而诚恳。
“既当大人‘先生’一称，不妨坐下，有什么不懂的，我来为您解惑。”林魈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先生别说，还真有不少疑惑。”李离庆顺势坐了下来，神色认真地说道，“从之前入锦衣卫，莫名就让我独立出来，而后又数次提及任务，不知先生可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任务。”
林魈沉思片刻，方才缓缓说道：“具体细节，我也并不全然知晓。此前都是由雷鸣负责此事，只知他们从海津镇的渡口运来南庆内库的稀缺货品，再运回上京兜售，而后又运送银两回海津镇。如此往复，大概一季便会交接一次。”
“既然连大人都不知情，又何必将如此重大的任务交予我呢？”李离庆听到此处，心中已然确认沈重要交给他的便是与南庆长公主的走私交易，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这便是为何我觉得沈重看重您的原因！”林魈笑道，“不过原因也简单！让您独立建队，一则您当时无名望，由您招人，不易引来暗探！二则，省去每次频繁调度，以免引起暗探的探查！我也曾多次派人前去探查，想知晓接头之人究竟是谁，可最终都是毫无头绪。”
李离庆心中暗自猜测，估计接头的便是江南明家的人吧！但他自然不会将这猜测说出口。而后，他又就一些细节问题向林魈请教。
这一整个下午，李离庆哪也没去，皆在这雅间里向林魈请教各种问题。有如此经验丰富的前辈指点，李离庆如饥似渴，想要多学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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