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雨阴寒。
整个皇城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而在这国家危亡时刻,领军机处事的张辅病了。
英国公府,张辅的书房。
精神抖擞的张辅正在与朱祁钰相对而坐,二人之间摆放着已经下了一半的棋局。
而张辅此时没有一点下棋的心思,紧盯对面看着棋盘的朱祁钰说道:“皇上,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当年我跟太宗爷打到南京城下,也没你这么沉得住气。”
与张辅对坐下棋的正是刚接手皇位,还未登基的当今皇上景泰帝朱祁钰。
他是被张辅看着长大的,从小打惯了,哪怕两人如今身份地位已经不同往日。
但张辅依然对他尊敬不起来,这并不是恃宠若娇、倚老卖老。
而是二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感情,这种感情就好比长辈对晚辈的宠爱,晚辈对长辈的尊重。
朱祁钰闻言并未抬头,指间捏着棋子,继续看着棋盘沉吟道:“您老可是河间王的儿子,靖难功臣,侍奉过太祖太宗的人物,会比小子沉不住气,骗鬼呢。”
“啪嗒。”
一子落盘。
朱祁钰抬头看着面前头发花白,七十古稀的张辅继续道:“担心有什么用,城破了咱们谁也跑不了,更何况还没破呢,也破不了。”
张辅淡淡地笑道:“呵,挺自信。”
朱祁钰眉头一挑淡淡的反问道:“我自不自信,跟城会不会被破没有一点关系。”
张辅点了点头,捏起一枚棋子,轻声道:“嗯,还没被权力冲昏头脑。”
不过接下来朱祁钰的一句话,却让他震惊不已。
“老太婆必须死,她太闹了。”
朱祁钰神情平淡,没来由的突然冒出一句话。
张辅心头一跳,准备落子得手也停了下来,他早就猜到孙太后的死不正常,却没想到真的会是朱祁钰做的,也没想到朱祁钰这么狠辣。
更没想到朱祁钰的势力触手,居然能够深入大内搞风搞雨。
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升起一丝疑虑。
他这是要干嘛,试探自己吗?
张辅敢肯定,如果明日有一丁点有关孙太后死因猜测的消息传出,他们张家估计也就到头了。
不过他还是故意气愤的质问。
“那可是你嫡母,更是太上皇的生母,仅仅因为她打压你吗?”
朱祁钰轻蔑道:“嫡母?生母?别说你不知道。而且她死了,我才睡的安稳,整个大明才能安稳。”
张辅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有些不认识的朱祁钰,这是不打算隐藏了吗?
朱祁钰向后倚靠,看着窗外的夜色,说道:“那年老太后临终前夜,我府上来了个人,这人带着一封老太后给我的信,同时还有一份名单。老太后是想让我看着那老太婆和王振,若老太婆要做吕雉、武则天,那王振要做赵高,那就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老太后没直接动手,是碍于自己的名声和皇兄,而我不一样,我是个庶子,名声又不好,借我之手除了那俩人,还能顺带除掉可能会威胁到那个位子的我,可谓是一石三鸟。不过好在皇兄还算聪明,知道拿出王振挡在前面,也懂得掌握平衡,不然我可就没机会跟您在这下棋喽。”
闻言,张辅终于知道为什么朱祁钰能把触手伸进大内了,心中如同惊涛骇浪,原来已故的张老太后一直留有后手。
“唉......”
张辅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老太后对静慈仙师,对你都有一丝愧疚,不然也不会托付我照看你。”
朱祁钰摇了摇头,感叹道:“若真出了那事,你护得住我?老太后是一如既往地精明,最后那几年看似糊涂,实则大智若愚。临了还不忘算计我这个庶子,而且我这枚棋子还得忍着一肚子委屈,对她三叩九拜、感恩戴德。”
这个张老太后,可是明朝第一位皇太后,第一位太皇太后,历史上有名的贤后,不贪权揽权,一心只为大明。
仁宗还是太子时险些被废,要不是这位儿媳妇颇为孝顺深得太宗喜爱,可能仁宗就绝了登极的机会。
也有传言张老太后跟太宗有染,这完全是无稽之谈,能为宣宗选出胡皇后,为朱祁镇选出钱皇后,为朱祁钰选出汪皇后这些贤后的人,怎么可能生活有亏。
完全就是有心人为了污蔑太宗,造的谣。
而且这位老太后临终前,还关心着国家大事,心里装着完全都是大明王朝,不是吕雉这种皇后能比的。
而且老朱家后来的皇后,也都以她为榜样,为标杆,为旗帜。
还有,老朱家从来不会出乱伦的事情,这是传统。
这一点必须为老朱家正名,即使嫁到老朱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也没哪个皇帝干过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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