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走下马道,来到早已停在路边多时的王府马车旁。
周围侍卫静立护卫。
“儿子问母亲安。”
朱祁钰对着马车拜道。
本以为吴太妃会问责,哪知等了许久也未闻车厢内传出一丝声响。
于是朱祁钰又叫了一声:“儿子问母亲安。”
稍过片刻车厢内传出一声叹息。
“唉,回吧……”
朱祁钰闻言一愣,但是立马反应过来,拜道:“儿子知道了,劳母亲深夜挂念。”
之后车厢内再无声息。
“啪......”
车夫扬起马鞭轻拍马匹,驾着马车缓缓驶入黑暗,一众护卫侍从相随而去。
二十一年母子情,朱祁钰一个眼神,一丝语调,吴太妃都能读懂其中意思。
在这个后宫不得干政的大明,虽说母凭子贵。
可近几年来,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靠山相继离世,她已经熄了那份心思。
但她这个儿子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去争。
朱祁镇亲征前夕,将自己位份从妃抬为太妃,她便知道是自己这个儿子的手笔。
一个位份,对现在的她来说真的重要吗?
她累了,她想享享清福,看着子孙们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就是她以后九泉之下,也能对那位说自己未辜负她的托付。
但是自从朱祁镇北狩以来,她发现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而这风,正是她这个儿子。
清风骤起已成狂风之势,她拦不住,也拦不了。
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更何况,她也不想拦,因为她不想失去这二十一年母子亲情。
无论他做什么,她永远能做到就是默默支持,才能换来那份得之不易的尊敬。
因为她这个儿子心软,但越是心软的人,越是无情。
先帝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她恐惧了。
因为拍失去这份亲情而恐惧了。
最后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这一声唤儿子回家的叹息。
朱祁钰又如何不明白吴太妃的话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箭已然射出,而非搭在弦上,想收也没机会收。
他知道这世上,只有自己这位母亲不会负自己。
奈何时局不许他们一家子平平安安。
“爷,咱们回府吧。”
一旁等候的陈玉上前说道。
“不!”
朱祁钰果断否决,道:“去皇宫,我要去见见我那位嫡母皇太后。”
“喏......”
陈玉很想劝朱祁钰回府,可从小他义父陈符就教导他,主为君,为奴者不得逾越主上。
平时开着玩笑劝两句没什么,但要审时度势,摆正自己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陈玉虽不在朱祁钰权势中心,却从不失信任。
真以为发小之情能拴得住这位爷吗,他发狠起来连亲人都敢杀。
将朱祁钰送入事先从王府带来的马车,陈玉坐在车厢外驾车向皇城而去。
郕王府大门口。
吴太妃一身便服从马车上下来,一须发花白的老侍者迎了过来。
“娘娘,这深夜您可得注意着点,别冻着身子。”
吴太妃笑了笑,打趣道:“我的老哥哥诶,谁把你惊动了,回头你看我不打他板子。”
老侍者便是二十多年前朱瞻基安排伺候朱祁钰母子的太监陈符,也是陈玉的义父。
他见吴太妃打趣,接过话来:“下面的人也是担心您,就饶了他们吧。”
“好了好了,我还真忍心打你那些猴子猴孙啊,哈哈......”
没说两句,吴太妃便笑了起来,陈符也跟着陪笑。
笑声停止,陈符便开口问道:“王爷没跟着您一块回来?”
“唉……”
吴太妃眼神一暗略带伤感,不过立马又恢复了一脸笑容,道:“儿大不由娘喽。”
“瞧娘娘这话说的,咱家王爷可这京城数,头号大孝子,谁敢说王爷不孝,我这把老骨头都不愿意。”
吴太妃没有接话,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道:“老哥哥,你任劳任怨照顾我们母子二十多年,吃的苦,受的累我都记着。咱们俩虽说不是亲兄妹,却也胜似亲兄妹,今儿个我也睡不着了,索性咱们就忆一忆往昔,可好?”
“娘娘今日何出此言啊?”
陈符发现吴太妃似乎不太对劲,便问了一声。
吴太妃朝身后的街道看了一眼,神色顿时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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