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秋密林中,一身简陋短衫的老头,驾着牛车,穿行在蜿蜒山峦之上。
文澜本徒步远行,却巧遇老者驾牛车下山,便劳烦了老者载他一程。
“老人家,您常在此路行吗?这边人烟稀少,很少见到有寻常人家来此。”
老者没料到他如此问,苍眸盯着远处的山柏河,至岸而停,方牛颔首低眉,两角朝天,尽饮山柏,他才顾首望向他。
“小师父,山立此,何人可居?可留得寻常百姓寻一份淡泊宁静于此?”
“山本无主,此举本无错,是小僧唐突了,但不知您居于此多久了?”
“老夫居此五百载有余,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师父。”那老者一本正经的说着边下了车,眼中携着狡黠。
文澜自知是自己唐突了他,惹得他心中不自在,没再回话。
虽然确是我唐突了,可囚思山,确非常人所来之处,这山上除了师父的寺庙外,却未见过长年居此的人。
山崖处有大片白羊桃,不论何人来此,都会被它所迷惑而陷入幻境,怎会有人长年居此。
“老人家,我们多久能到山下,小僧望这山路遥远,日已至山顶渐斜渐西落,恐日暮林深不知处。”
听得文澜言语,老者轻抚如雪的胡须,眸中略过轻笑,似能穿透人心。
“这路长,不及所行,这山高,未达所望,这水远,不至所慕。
小师父,安心即可,此路于老夫早已熟络心中,无论日暮何时,也可走得。”
“老人家,此话作何解?”
老者的话世俗朦胧,引人迷茫,不禁思及这话意蕴,文澜沉眸深思,只觉心中徒然,不明所以。
“无解矣,无解。”
老者似是得逞般,望着文澜迷茫的面容,翻身上了牛车,只狂放大笑几声,道:“小师主,日已至山腰,吾等可行否?”
老者所问所答,都若隔纱朦胧,难以望清,令文澜心中纠结,一直以来清明的一切,都被击的破碎,此刻他唯觉困顿迷茫。
所行他已踏遍九州名胜,所望也如是未达,所慕,佛门弟子当倾心佛理,如何又能分心俗事?
迷迷糊糊上了牛车,一路无半点颠簸,唯有他思绪却颠簸难平,怅然失魂。
直到入了大片白雾草木之中,老者唠唠叨叨的又讲了许多话,他才恍惚的回过神来。
“小师父,此行是那老头叫我来送你出山的。
他常与老夫说自己有两位爱徒,那禅衣常伴其侧老夫早已见过,另一位也就是你老夫正想寻一机会得见,如今一见,果真如言。”
“师父?您认识我师父。”文澜有些诧异,可转瞬又思及老者在此山的时日,是了,他的确是该与师父相识的。
“师父常说,山中桃林难度,老人家可知晓这围山的白羊桃。”话即出口文澜也有些发愣,没来由的也不晓得自己为何问这些事情?是老者的话吗?
“这个荆老头,不与你说老夫也罢了,连这些旧事也不告与你。
这山中那大片的白羊桃是老夫我的,我与我的娘子便是在这山中相爱,可惜她走的早,只留我一人守着这片白羊桃。”
“老人家,可是爱妇既去,遂贪恋旧地旧物,不愿远离?”
“岂易行也?岂易行?情深意长还不尽。
即便去之,带不走这遍山的白羊桃,带不走老夫与挚卿的茅屋,更带不走老夫的心,为何而行?
如行尸走肉,终日恍恍,何至于此?”
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木,他望向远方的残日,不知何时已至河上,透出一到道金黄的波纹,朝着他们所行之处。
“日暮吾家何处是,烟波湖上引人愁啊!”
老者面上隐了些忧愁,浑浊的眼中混杂着让人难懂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再说话,文澜虽知俗情人事,可偏他愚钝于此,他不解师兄,更不解老者。
“老师父,可否同小僧讲讲这桃林之事?”不知是山林过于宁静,路途仍还漫漫的原因,他想要去知晓一些他从前从不关心的事情。
“你可知这毒不至死,为何只寥寥几人可渡此山林吗?
这林中林,笼中笼,毒中毒,他们过不了的,从来不是这山林,毒死他们的也从来不是这毒,而是心,是心中的锁链,牢牢的捆住了他们,让他们行一跬步如刀尖,二者如炼狱。
入山林者,当出不当出?只在心。”
他说着,思绪有些游弋,自问自答着,徐徐道出许多文澜从未听过的事情,包括师父的曾经。
“当年,你师父他一人苦行至此,过这密林,入了幻镜,老夫本觉他也会同前人一般成为这山林间的一具无名白骨,血肉化作花肥,世间便再无此人了。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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