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三时，京州政府大厦灯火辉煌。
会议室内，围坐着二十余位要员，涵盖了整个市委常委会成员，以及光明区及相关机构的领头人。众人因连轴转的救灾工作，几乎未阖眼，此刻皆显得疲惫不堪。
祁同伟，作为较年轻的成员，体魄强健，精神尚佳。
他静静环视众人，心中快速盘算。
废墟之下挖出的十名建筑工人，生命迹象已停，复活希望渺茫。
然而，李达康却执意送至医院抢救，显然是意图在死亡数字上做文章。
理由不言自明。
十人以上的重大安全事故，需省级介入调查，并上报至高层；而少于十人，则归类为较大安全事故，京州可自主调查处理，后续上报省级即可。
当然，无论调查主体是谁，直接责任人均难辞其咎。
最关键的区别，在于领导责任的归属——是京州市委市政府，还是光明区委区政府。
李达康的处境最为微妙，显然不愿背此黑锅，意欲将责任推向丁义珍。
相比之下，祁同伟的境遇则乐观许多，即便面临重大事故，他亦能设法将责任导向前任市委书记。
孙连城亦然，主要责任应落在前任光明区委书记肩上，而非他自己。
除分管副市长周鑫外，其余常委大可置身事外，但鉴于此事牵涉祁同伟与李达康，众人不敢轻易表态。
最令人费解的是，事故发生已逾三十余小时，近在咫尺的省政府竟无任何动作，除了高玉良与赵建辉来电询问情况外。
其他省领导，包括钟正国与沙瑞金，既未亲临现场，也未派员询问，甚至未致电关切，仿佛京州是一座自治的王国。
这些人究竟有何盘算？
是考验我应对紧急状况的能力？
还是静待我失误，以便落井下石？
按祁同伟的想法，直接上报为重大安全事故，再赴首都，与刘建国面对面解释一番即可。
自己受处分的可能性不大，倒霉的只会是李达康与他的前任。
但此事处理方式关乎京州干部团队的团结，以及社会影响和网络舆论，必须谨慎对待。
因此，祁同伟甚至说服了《汉东日报》社长，暂时搁置新闻报道。
但如此大事，无法长期捂住，最多延缓两天……
“各位同仁，夜已深，别光坐着，各抒己见吧。”祁同伟打破了沉寂。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愿率先发言。
孙连城虽有话要说，却深知非领导点名，自己无发言权。
最终，周鑫开腔：
“祈书记、李市长，城市建设由我分管，现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故，我作为直接领导，责任难逃，特向二位及市委检讨，请求处分。”
丁义珍随即响应：
“祈书记、李市长，光明区文化中心项目立项时，我任区长，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特向二位及市委检讨，请求处分。”
随后，市建委、安监局等单位负责人纷纷自省。
祁同伟摆手道：“非检讨之时，当前要务是善后事宜及如何向省政府交代。
处分与追责问题，暂且搁置，待事故分析报告出炉后再议。”
政府秘书长接过话茬：
“善后方面，我保证，一旦救助赔偿到位，伤亡工人将得到妥善治疗与赔偿，绝无民众闹事或集体上访，否则请市委问责。
关键在于，此事故伤亡惨重，如何定性，如何上报省政府，政府须有明确态度。”
言毕，他望向李达康。
李达康知其逼宫，暗骂“小人”，口中却道：
“不必急于一时，至少应先调查，得出结论再报。”
“李市长言之有理，但问题在于，此次坍塌致十人亡，属重大事故，按规定需省级介入，不得不报。”
“向书记，此言欠妥，目前确认死亡的仅六人，其余四人在医院抢救中。”
“抢救？”他冷笑。
“我亲临现场，法医确认十人均已死亡，无力回天。”
“话别说太满。”李达康坚持道。
“或许他们只是假死状态，我曾读报，有人事故后被埋，心跳呼吸停止，被判死亡，送至殡仪馆竟奇迹生还。
尽管概率微乎其微，但关乎生命，哪怕万一的可能，我们也要尽力，期待生命的奇迹。”
李达康确有辩才。
若反对继续抢救，便是漠视民生，向书记被这顶帽子压得哑口无言。
见李达康决心保全政治前程，祁同伟决定会议至此。
“李市长言之有理，人民生命安全永远第一。
今日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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