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年初一。
孩子们今日既是送福童子,也是接福童子。
往日喊着外面太冷,怎么也不肯离开被窝的小崽子们,一大早上不用人喊就爬起来了,早饭不吃,把自己拾掇齐整了,呼朋引伴的,满村子拜年。
一群打扮讨喜的孩子挨家挨户拜年,讨要糖块的时候,沈家人早就收拾好,等着拜年的人上门了。
沈家准备了三个小竹篮,一个装糖块,一个装瓜子,还有一个里面是沈云岫和杨秀娘前几日包的红包。
红包是专门给村里拜年的孩子准备的,装了一个铜板。
一个铜板看似很少,购买力却不低。
能从卖货郎那里买来两块糖,拿到包子摊贩那儿也能买到一个菜包。
若是三个人凑在一起,买下一个肉包,也能吃上好几口。
沈家准备的这些东西并不打眼,村长家准备的也是这些。
再有,云来村富庶,一年到头顺顺利利,过年买点糖块、瓜子分给村里的孩子,村民们还是很乐意的。
孩子们很重视拜年,早早背熟了好些吉利话,进了各位爷奶、叔伯家中,便纷纷作揖,小嘴里蹦出一连串的吉利话,逗得爷奶、叔伯们眉开眼笑。
轮到沈家时,沈云岫正美滋滋地捏着红包里碎银,见一群小孩你追我赶地跑进院子,她迅速收好红包,起身帮着给小孩们发瓜子。
堂屋内,沈广明和杨秀娘分坐在宗牌下方,中间的案几上摆放着装红包的小竹篮。
另外两个小竹篮在沈云岫旁边的案几上。
一群孩子进了堂屋,和在其他长辈那里一样,作揖,口吐吉利话,脸上还挂着喜庆的笑容。
沈广明和杨秀娘毫不吝啬地夸赞完,乐呵呵地递过红包,沈云岫负责将糖块和瓜子装进孩子们的小衣兜。
她脸上一直挂着姨母笑,感叹小孩子真可爱的时候,还心疼了一下在书房赶作业的沈云屿。
一整天,村里充斥孩子的各种声音。
得到允许自己收着压岁钱后的欢呼声;被爹娘没收了压岁钱的哀怨声;还有不愿意上交压岁钱逃避混合双打的叫喊声......
不少人守在门口,观看一年一次的奇景。
小孩攥着红包满村乱窜,身后还撵着手提木棍的爹或娘,好一出保卫压岁钱的大戏。
转天,大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
吃过早饭,沈家四人大包小包地往杨家村去。
都要走亲戚,沈家人就没借牛车,好在杨家村不远,走路半个时辰就能到。
杨秀娘在杨家村长到十八岁,很熟悉村里的人和事,进村没多久就碰上了熟人。
一路打着招呼到杨家,进门时和隔壁的阿奶聊了几句,竟然被烦人精缠住了。
烦人精是杨秀娘的堂姐杨梅,今儿也是回来拜年的。
说来,杨梅的存在感是真强。
杨秀娘回娘家总能撞上她。
频率高到沈云岫怀疑她在云来村有眼线的程度。
但杨梅的婆家距离杨家村更远,还是在另一个方向,偏偏她又总是等在娘家门口,沈云岫不得不打消了怀疑。
这次也是。
杨秀娘等人到杨家时,杨梅就坐在门口嗑瓜子。
两家离得近,她抬眼瞧见几人大包小包的,狠狠地呸了一声,气势汹汹地上前去。
“哎哟,上头没有公婆就是好,能可着劲儿的补贴娘家。”
说着还瞥了一眼沈广明,她不相信堂妹补贴娘家,沈广明没一点想法,明摆着挑拨离间。
杨秀娘翻了一个白眼,嗯,沈云岫确定自己没看错,她也是头一次见。
“是啊。”杨秀娘伸手压住盖住篮子的布料,预防杨梅动手动脚,冲杨梅笑得温和。
“堂姐,也回家拜年啊?那我大伯娘可有福咯。去年堂姐给了大伯娘一块布料,我运气不错,恰巧见了,也难怪大伯娘疼堂姐,那块布料,我活了三十几年也没见过。”
起初杨梅还能勉强维持住表情,杨秀娘说到布料,她就装不下去了,狠狠地瞪着杨秀娘,作势要上来抓挠。
边上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一旦有人先出声,其他人也就没那么顾忌了,笑声逐渐连成一片,绕在杨梅周身,臊得她脸皮通红。
不是没人注意到杨梅的大红脸,不在意罢了。
都忙着说那块在杨家村占据大热门的布料。
“可不是没见过嘛,足有三尺来宽,却不够做一双鞋面。”
“哈哈哈。”
“我没见过那样的好手艺,竟剪得那样分毫不差,叠起来看是块布,散开只剩中间和四周的边角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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