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天空太过澄澈，阳光不着灰尘地落了下来，有点刺眼。
一阵兵荒马乱，林家就在哭喊声中被抄了家。
弘化二年，圣人改朝易位，取代江亨建立新朝永贞，年号兴治，革新政法，允许女子考官。
而林家就是这场政变的牺牲品，家产悉数充公，满族上下处以死刑。
若非三房夫人赵氏的兄长高居户部尚书，圣人念其为朝廷鞠躬尽瘁，林惊一才以侄女身份从鬼门关捡回一命。
日头正晒，惊惧的妇人携着形容尚小的幼女跌撞着进入宫门。
只见沉重的铁门合上，唯一洒在林惊一额头上的碎光也在暗中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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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墙院内，有一处专供宫奴的住处。
永贞朝，不乏鹑衣彀食，箪瓢屡空的百姓，典妻鬻子司空见惯。
宫奴来历多是如此。
“另外一类就是......”蓝衣太监朝御书房处努努嘴，压低声音叨咕道∶“圣人身前的大红人，当朝中书舍人林大人，说起这位的生平，可真是波澜起伏，一语难尽。”
遑论林家满门抄斩，就单说林大人与惟国夫人当日被贬为官奴，昔日嫉恨林家权势滔天的宦官都特地来羞辱一番，谁能料到林大人会是如今这般作为。
“圣人是历朝历代第一位女皇帝，林大人又是永贞朝开国第一位女相，近日上书谏言广开门庭，不论门阀，女子皆可参加科考，入朝做官。此言一出，平素与林大人作对的党派便群情激愤，扬言妖相祸国，要弃祖宗章法于不顾。”日头正刺眼，躲在梁下也止不住热浪汹涌，他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薄汗顺着脸颊向下流。
“不到三刻钟，都有四五位大人进去了。”这几日朝堂上鸡犬不宁，人心惶惶，进宫面圣的官员大都是探圣人的口风，恐怕踏错一步棋，落得林家一般唏嘘的下场。
“砰。”沉重的器物被摔到地面发出闷响，惊得侯先其打了一个激灵，接着眼见穿大袖长袍，头戴直翅乌纱帽的男子被架着扔出来，他重心不稳，差点跌在地上。
侯先其连忙将头缩回去，这些义愤填膺的清流文人最是眼高于顶，又心眼小的跟针别一样，要是被他知道出糗的模样让自己看去了，定要记恨上。
程思有气得吹胡子瞪眼，拍打了几下衣袍，冷哼道∶“妖言惑众，迟早出事。”他抖了抖花白的胡须，一甩袖子愤愤地离开。
灼热炙烤，直叫人喘不过气，汗滴在石板上便化为一瘫水渍。
御书房内，气氛结到了冰点。
太监小德子冷汗直冒，后背飕飕发凉，躲在花鸟屏风旁极力降低存在感，恐怕一不留神就把命丢了。
镌刻金线蟒文的软榻上，众人口中“传奇人物，涅槃重生”的林惊一正斜靠在案几旁，神情悠闲。
“起来。”身着黄色褙子，流苏九龙戏珠襦裙的雍容女子盘腿坐在踏上，将手中毛笔放下，又拿起卷纸向上吹口气。
林惊一从善如流，将双手合叠放置腹前，端正立于软榻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