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现在还在跟一个神说话。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精神病院就会有一个叫做顾俊的精神分裂病人了。”
扎西吉将头偏向一侧，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似乎觉得这一切颇为奇妙。“你真的不希望拥有前世的记忆吗？”
“求你了，别把我当成卓玛拉姆。我的前世只有自卑和悔恨，我干嘛要那些记忆？”话音刚落，他突然有所领悟，目光锐利地盯着扎西吉，质疑道：“你一直强调这块石头里躺着的是卓玛拉姆的前世，你说卓玛已经无法回来，你是不是在暗示，她——那个苏晓妍，也和我一样选择了现世，她放弃了前世，也不要你了！”
“胡说八道！”扎西吉突然间怒火中烧，猛地一挥手击在旁边的石头上，山体为之震动，积雪纷纷扬扬落下，一声巨响在山谷中回荡，经久不息。他怒气冲冲地向顾俊逼近，“晓妍是自己选择留下的，她拥有卓玛的记忆，也有自己的个性，但她还是决定留下了。”他的话语听起来更像是自我辩解，尽管表面气势汹汹，但底气已经不足。
顾俊看穿了他的心思，毫无惧色，反而直截了当地指出：“但你心里其实犹豫不决，你不确定她是否应该留下。一个不再是卓玛拉姆的人，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既不甘心，又不愿意就这样让她离开，对吧？”
扎西吉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一头怪物，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你和桑杰一点都不像，你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我们当然不是同一个人，我早就说过，我不是桑杰，晓妍也不是卓玛拉姆。”
扎西吉的沉默让顾俊感到意外。他等了许久，却不见任何回复。最终，他平静下来，开始观察。扎西吉的神情异常严肃，他凝视着对面的石壁，目光仿佛能穿透石壁，甚至能看穿千年岁月积累的迷雾，明确自己的选择。他缓缓开口：“晓妍……她当初回来时受了重伤，是拉珍玛竭尽全力才保住了她的性命。我不得不将她藏在这里，需要整整二十年才能醒来。”他没有提及的是，这样的结果是以自己的真身埋在念青唐古拉脚下为代价换来的。只有这样，念青唐古拉才会被他的真身所绊，不再与这里的幻像纠缠，也才不会发现卓玛拉姆，她终究还是转世了。
顾俊这时才明白扎西吉为何一直对着这面石壁，口口声声说晓妍就在那里面。“现在多少年了？”他问。实际上，他也对卓玛拉姆的转世充满好奇，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二十七年了。
顾俊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扎西吉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一直沉睡不醒。只要她不醒来，我就会一直等下去。”他已等待了漫长的岁月，作为神?o，他与天地同寿，时间对他而言并无太大意义，几十年不过是转瞬即逝。“但最近，我心中总是感到不安，总觉得她未能醒来，背后必有原因。”
扎西吉伸手轻触石壁，仿佛这样就能让沉睡已久的人听见他的心声：“我担心，是她自己不想醒来。我害怕她不愿意与我相伴，毕竟当初是我强行留下了她。”千年岁月的磨难让他的性格变得暴躁易怒，对那些人造成的伤害，在守候的岁月里常常让他懊悔不已。或许，因为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他的性格在悄然改变，阳光所及之处，阴影逐渐消散。他们都是太阳的后裔。但曾经留下的阴影，并非那么容易消除。
他语调中透露出的淡淡哀伤和忧郁，让顾俊心中为之一动，不禁感到同情。神明，本是天地间永恒的存在，身份尊贵，地位超然，只需享受人间的供奉。神不需要爱恨，不需要为谁忧虑，为谁伤心，也不需要对谁付出真心。然而，眼前的扎西吉，却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为一位尘世公主付出了一切，从神变成了魔，却仍忐忑不安。这份深情，即便在凡人身上也难得一见。此刻，顾俊对扎西吉产生了同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扎西吉无奈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想，如果她是因为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才不愿醒来，或许我应该送她回去，这样她可能就会醒来。”说完，他特意看着顾俊，询问道：“你觉得呢？”
“我？”顾俊感到意外和荣幸。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加上前世的记忆，他深知扎西吉骄傲的性格，他竟然用这种商量的口吻询问自己的意见，这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遇到的寻常事。
“你与她共源同根，历经相似，理应洞察她的心思。”
此刻，扎西吉的神态让顾俊忆起大学时导师的温和诱导。他猛力摇头，警醒自己不可过分放肆，毕竟对方乃是一位神灵。沉吟片刻，他坦白道：“我确实不知，我的往生并非卓玛拉姆，我的记忆未曾对你怀有深情，但晓妍或许有此情愫。你所做出的牺牲，她未必会欣然接受。”
话题再次回到了起点，扎西吉垂首沉思，片刻后抬头时，顾俊不禁在心中赞叹。短短数分钟，先前的忧愁阴霾已烟消云散，那英俊的面容上泛着柔和的光辉，历经苦难、仇恨、猜疑与悔恨，终在温情中重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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