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看了还剩一口气的刘峰，便缓缓走了上来。
刘峰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方天，这不看还好，越看是越心惊。
不及弱冠的年纪，就已经有了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尽管他现在是手下败将兼俘虏，也不得不佩服方天。
刘峰心中思量，像方天这么大的时候，他还是个人见人嫌的泼皮无赖。
“您是…镇恶司中的大人？”
刘峰强撑着站起来，拱了拱手。
除了那位九五之尊直辖的镇恶司，他已经想不出这天下还有何等势力，能够培养出方天这么厉害的天之骄子了。
方天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他的声音徐徐而来，不急不缓，可听在刘峰心中就好像有一台大鼓在不停敲击似的。
“不知黑风寨大当家，可还记得三个月前杀了一位瘸腿的白发老者？”
刘峰皱起了大粗眉，根本没有印象啊。
见此，方天哑然一笑，随即面色变得淡漠无比，嗓音也如同寒冰一般冷冽。
“也是，左右不过是一位普通的老年烂木匠，您又怎么会上心呢？”
他自嘲般碎碎念叨，不仅是说给刘峰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无论方天以后成了什么样，可他依旧是师傅的小木匠。
刘峰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惊骇欲绝。
“你是那个臭…老木匠的徒弟？这怎么可能啊！”
他使劲摇着脑袋，根本不敢相信这个恐惧的猜测。
闻言，方天微微笑了笑。
“有的时候，不可能的往往才是答案。”
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与红彤彤的牙龈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晃得刘峰眼前缭乱，心中发凉。
“不！该死的赵德全！要是他之前跟我说了，那个老木匠有这么厉害的徒弟，我也不会接那趟活了！”
刘峰不敢责怪方天，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卸到了已经死去的赵员外身上。
他的指甲深深的抓进了青石，开始流淌出身体中为数不多的鲜血。
“不不不，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方天啧啧两声，怜悯似的摇了摇头。
刘峰一愣，随后他只感受到了猛烈的重击。
他以往骄傲的头颅被轻易地踩到了地下。
“你知道他老人家生前有多难过吗？不不不，你别这样盯着我，我很害怕的。”
说着，方天从一旁拿起了一个死去山匪的大刀。
接着，便直接戳上了刘峰的双眼。
“啊！！！”
他痛呼一声，从此世界失去了光明。
这时，方天才极为优雅的拿出那上面已经有血污的手帕包裹住了两颗眼珠。
“吃了它！”
方天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刘峰耳中响起。
于是，刘峰只能忍痛吞下了被方天剜出来的两颗眼球。
“这就对了，父精母血，这怎能轻易舍弃？我说到哪了？对，你知道他老人家…”
“杀了我！快杀了我！求你快杀了我吧！”
方天眸光中狠厉之色一闪，下一刻，便暴起伤人，这一次刘峰的舌头也齐根掉了下来。
“真是失礼啊，打断别人说话可不是一个好的行为。放心，你暂时还死不了，我又怎么舍得你那么轻易就死了呢？
他拍了拍呜咽着的刘峰，心中的郁结得到了巨大的宣泄。
“想他老人家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光吃苦来了。
他还说以后木匠铺是我的，也攒了好多钱准备给我娶妻，只留一点棺材本给他就好了…”
说到后面，方天声音越来越轻，近乎于呢喃了。
他有些哽咽了。
“每次想到这里，他总是带着一副心满意足的笑容，就好像已经开始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似的。”
倏地，方天又展露出笑容。
“惨剧发生的那一天，我不在。他听了赵德全这个奸佞小人的谎言，便急忙带着一把木锯和锥子赶出了城。
他甚至都没有想到报官这个办法，不过，就算报官恐怕也没什么用吧，呵呵。
谁成想，山匪是给他遇到了。可他的命也丢了，但他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徒弟。
恐怕临死前的痛楚，还抵不过老人没能见到徒弟最后一面的悲哀与担忧吧。”
恍惚间，方天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柔和的清风吹拂过他的脸庞。
方天拿出一张崭新的手帕，轻轻刮弄着眼角。
“这里的风尘真是令人不讨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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