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言花了几个春秋才看完甄老爷子给她的那几本医书。本以为学医不过如此，多看几本医书，多背几个药理，直到甄老爷子带她去给山下村落里的妖精们看病，白言言才觉得是自己坐井观天了。
那天是甄老爷子固定在妖族问诊的日子，将至傍晚时分，已经没什么妖来问诊了，两人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一只人首鱼尾的鲶鱼精踩着他的鱼尾来到这个临时医馆。
这鲶鱼精白言言见过，从她出生就在修道，已经修行了三四百年，然而只修得人首，未能修出人身，每日以人首鱼尾示妖，落得不少嘲讽与讥笑。今日他来，一是为看病，二是想向甄致请教修行之事。
甄致这个树妖在东篱的地位是肉眼可见的高。他虽然只活了一千多年，在一众东篱妖精中也算个小辈，然而他却是东篱医术最好的妖，曾经还到人界游历了十年。据那些看着甄致长大的老妖们说，当初甄致前往人界不久后，已有飞升成仙的实力与公德，然而却为了一个人类，放弃了得道成仙的机会。
白言言刚拜甄致为师的时候，向甄致求证过传言真实与否。甄致听闻，满不在乎地笑了，否认道：“我并非无欲无求之人，山河花草皆为我所爱，和谐安详皆为我所求，哪里做得成什么仙人？”
白言言只当他扯谎，“那就是说，你真的为了人类放弃成仙了？”
甄致瞥她一眼，“我当你修道为了何事，不过也是想与仙家一处罢了。”
“不飞升成仙，修道可还有其他意义吗？”
“你大约是没有听说过的。上古时期有位公子救了一条蛇，那蛇颇有灵性，对他可谓是一见钟情，为与心上人终成眷属，日夜修道。”
“然后呢？”白言言颇有兴趣地问道。
“然后？”甄致沉思良久，最终没有讲下去，“我只是想告诉你，修行并非只为成仙。”
“甄医者。”白言言思绪被鲶鱼精的话打断，只见鲶鱼精将双鳍叠在面前，弯腰行了个极为别扭的礼——甄致这妖在人界待了些日子染了些“不正之风”，虽然叫妖觉得奇怪，但他本妖倒不强制别的妖按照他那套“不正之风”来做，这鲶鱼精倒是敬重他，不仅称他为“医者”，还向他行礼。
“小妖近日总感不适，偌大东篱唯甄医者医术非凡，令人信服，特来问药。”
甄致颔首向他回礼，并将白言言介绍给鲶鱼精，“这小狐狸是我最近收的徒弟，近日问诊也是带她出来实践一番，会由她先诊断。”
鲶鱼精听此稍皱眉头，但听完甄致后面说会把关，他又调整好谦逊的表情。
为方便问诊，白言言变出木桩请鲶鱼精坐下。
白言言最近看的医书都是妖族人所著，其中医理病例皆以妖族人为准。
人类问诊讲究“望闻问切”，鲶鱼精虽是人首鱼尾，只是因修行不成功，这人首还并不成形，只能简单做表情反应，并不能准确反应出鲶鱼精的身体状态，而且这条鲶鱼精因为遭到妖族其他伙伴的歧视，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淤泥地附近，身上腐臭难闻，法术难以遮掩。
于是，白言言先问了鲶鱼精最近的状况，“最近修炼的时候心跳时快时慢，走路不稳，时常头晕眼花，经常能看见幻觉。”从简单的描述中，白言言无法猜测出病因，只能进一步用法力诊断。
鲶鱼精坐在木桩上，对白言言多少抱有怀疑态度。待鲶鱼精静坐，那个小狐狸结出法印，一道化线的浅蓝色法力缓缓向鲶鱼精探去，如针线一般刺入鲶鱼精的体内。
这与甄致看诊的方式并不一样，鲶鱼精惊了一下，那法力探入他体内，然而却没有产生想象中的疼痛，那浅蓝色的法力看着清冷，其实如一道暖流一般在鲶鱼精体内各经脉中游走。
鲶鱼精静静地感受着体内的暖流，并没感觉有任何不宜，白言言却在控制法力游走时感受到一阵阻碍，但等她细细感应时，先前的阻碍仿佛只是幻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息之后，甄致问她可否判断出病因，白言言的大脑飞速运转，将那些用法力探到的病症与身体状况跟医书上的病例医理对应，却没能找出准确的病因。
鲶鱼精体内的灵力运转情况与本子篇的百合花妖的病例相似，妖丹处的灵力浓郁，然其他地方的灵力虚虚实实；但他的身体状况与药旬本篇的河龟相似，外强中干。还有多处情况她不明白。白言言第一次问诊，遇到这么复杂的情况属实不敢下结论，于是看着甄致摇了摇头，“我学医不精，还请师父来断一断。”
甄致似乎早就料到，并未苛责她。他医术出众，问诊方法与白言言大同小异。
甄致从医箱里拿出一个月白色的丝绸小包，将那小包展开，包裹着的竟是几根蚕丝。知道白言言正好奇地盯着那蚕丝看，甄致解释道：“人界有种悬丝问诊的方法，我将此法改良，使其也能用于妖族中。这蚕丝就是问诊时用的，是我用从东篱最北的雪山上得到雪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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