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姑娘。”薄檀替她梳妆，忽然说。
她心中发笑，这语气可一点也没有“恭喜”的感觉。
铜镜里，薄檀为她插上了最后一支步摇，步摇上的流苏轻轻摇晃，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薄檀低俯下身看向镜中的她，轻声道：“姑娘生的好看，像传说中开在阔达草原的格桑花。”
她垂眸一笑，“格桑花吗？阿檀，若我并非格桑花呢？”
“姑娘就是姑娘，我明白的。”
她没再说话，换上了一身朱红劲装。
按理她是该去拜见圣人，但圣人没召见她，她也就不上赶着凑热闹。
她同薄檀带着一群侍女到御花园中闲逛，也不知道是冤家路窄，还是狭路相逢？
她遇见了柳颖。
女子一身珠宝佩戴，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财大气粗。
寇缘依心想：难怪要两个人扶着走路。
“哟，这可是陛下赏我的，姐姐应该没有吧？”柳颖见她盯着自己身上的珠宝，嘲讽说。
“我自己有，为什么要陛下赏？”
她寇家是风云十三州首富，有的是金银珠宝，甚至与外州皇室做过交易，说这话自然不是夸大。
柳颖嘲讽不成反被嘲笑，竟然大庭广众地就辱骂起她，“不过是有几个钱，竟然还敢在本宫面前摆弄，谁知道你们寇家做的什么皮肉生意，才赚得这么多俺攒钱。”
真是毫无教养。
“……”她发出一声短促笑声，眼神阴狠，“来人，张嘴。”
薄檀本想上前执行她的命令，却被她拦住，而除了薄檀，无一人站出。
“哈哈，你……”
“啪。”响亮的巴掌声就像战场上第一枚响起的大炮，“啪”得一声，好不刺激？
“本宫乃陛下亲封的贵妃，妹妹还是把嘴巴放干净点的好。”
“你！”柳颖想还手，却被她一把抓住，而想换另一手打的时候，又被薄檀挡开，甚至拿剑抵开了些距离。
“你，她怎么能佩剑？！寇缘依，你好大的胆！我要告诉陛下，让陛下治你的罪！”
柳颖面部扭曲地说着，她却是慢条斯理地伸出了打她的那只手，任薄檀轻轻擦拭。
就好像这只手刚刚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柳颖被这样的蔑视镇住了，气急败坏地嘶吼了声“走”，便很快没了踪影。
回到寝宫中，薄檀给她隐隐发红的手擦着药，语气责怪说：“姑娘往后不要这样了，我完全可以帮你的。”
“这次不一样。”她微微看向门外，那里跪着十几个人，都是刚刚跟随着她的侍女。
于是薄檀又极小声说：“姑娘往后可以用内力包裹住手，这样就不会受伤了，而且一定能把人打得两天都消不了肿。”
她本在看着外面那群人，听她这话不由一笑，赞同道：“好主意。”
大概一柱香后，她随着薄檀走到院中，语气带笑，却令人不寒而栗，“听闻你们都是三年前入的宫，本来想应当没什么奇怪的，今日看来和贤妃关系匪浅呢？”
没人应声，她也接着说：“三年了，你们是被磨平了野心，还是还未生出野心？”
“我手下不需要三心二意的蠢才，要离开宣玉宫的，上来领一锭金子，留下来的，那么往后只有两条路，生或者死。”
正巧这时，陆囜来了。
来召她去见风坼。
她扭了扭脖子，“领完直接离开。”
陆囜见她一身不合时宜的装扮，含蓄开口，“陛下并不着急见娘娘。”
她其实不太想给陆囜好脸色，却还是让薄檀拿了块金子给陆囜，“陛下时间宝贵，本宫自然不敢耽误。”
陆囜也不跟钱作对，便没说什么。
她看着无极殿的牌匾，一步步拾阶而上。
薄檀侯在殿外，陆囜将她引了进去。
她走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血路上，前世无极殿对峙，她明明道破对方言语间漏洞，却还是不由分说地被关到了冷宫。
她垂首，闭着眼，跪拜着这位圣人。
却一言不发，无尊卑无礼序。
“……”站在高处的风坼看着女子略微颤抖的身子，原想过各种情形，唯独这一个让他觉得，可笑至极。
突然，风坼的声音打破了良久的沉默，“缘依，孤听闻你今日在御花园中与人起了争执，还动了手。”
寇缘依没有听到风坼叫她起身，便一直跪着，得体地笑了笑，依旧低垂着脑袋，语气也始终平静：“陛下，臣妾确实有失分寸，但贤妃言语侮辱臣妾和臣妾的家族，实在令人无法容忍。”
脚步声沉沉至近处，风坼扶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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