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并没有直达龙隐岛的班车,我只能先坐车到青山,再从青山客运站坐班车上龙隐岛,而去青山的车一天只有两趟,一趟在早上八点,一趟在晚上八点。
所以今天我一大早就起来了,想到回去的路上会经过青山,还收拾了半天要带回去的东西,可弄了好大一会才发现,只去一两天的话,我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于是我只拿了一个挎包,把充电器和手机耳机装在了里面。
青山,如其名般被大山所包围环绕,它跟坐落在江楚平原的江城不一样,落后、贫瘠,没能吃到时代的红利,于是整个小镇都隐于山中。
早上回青山的班车总是人满为患,各色各样的人都被塞在了一起,有拿着空编织袋的老人,有放假准备回家拖着行李箱的学生,还有抱着孩子的妇女,以及一些沉默不语的男人。尽管我起得很早,但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留给我了,见没有座位乘务员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机械地把我的票收走,示意我坐在前门空地的小板凳上。
我也不挑剔,毕竟错过这一趟车我就只能晚上再回去了,在人头攒动中汽车发动了,它缓缓地驶出了客运站,在走了二十多分钟的沥青后,车子猛地一拐,驶入了一条崎岖的水泥路。
我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却总能听见阿姨们的聊天声、婴孩的啼哭声、老人笑着吹牛逼的声音,他们的聊天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这个谁谁谁现在在哪打工,那个谁谁谁娶了谁家的孩子做老婆。
这些声音让我不禁回忆起前天晚上的那辆奔驰车,以及我那个前老板。我向来不喜欢回青山,为什么呢?因为害怕,我害怕自己如果在青山待久了,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每天讨论着低级趣味的话题,为生存居无定所四处奔波。
就像方国臣一样。
车厢晃动着,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去,道路的远方是一眼看不见尽头的群山,它们紧紧地包围住了青山这个小镇,也隔断了青山世代人的念想。我感觉有点困了,眼皮像有千斤重般抬不起来,慢慢地,我睡着了。
我是被乘务员拍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她正一脸不耐烦地背着手,好像我欠了钱似的,腰上收车票的军绿色挎包油得发亮。
我赶紧抓着扶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下了车。
一下车,扑面而来闻到的就是泥土的清香,青山客运站的人不多,车也少得可怜,我本来想回老家去看看,但去龙隐岛的车也是在这里乘坐,为了不那么麻烦,我只是掏出手机给老妈发了个消息,然后出站又进站买了去龙隐岛的车票。
就这样我又坐上了去龙隐岛的车,因为刚刚睡得很足,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靠睡觉去打发时间了。我从挎包里面拿出了耳机,稳稳地挂在了耳朵上,点开网易云音乐,想了一会放了前两天江其白分享给我的新歌。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遇到了你”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现在的成熟还是个混球”
“还不能够明白爱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是一拥抱你就会对你许下许多承诺”
“我说你等我大学毕业回国了我们就一起生活”
“为了你也为我去没日没夜地奔波”
“再也不会有人来替我们开处分”
“管他是德育处的老师或是班主任”
“亲爱的我们很快就要自由了你开心吗”
“不用再去理会爸妈的话长大了就有个自己的家”
“也再也不用只是在放学以后”
“才敢牵你的手甜蜜地走”
“我爱你我可以大声地去告诉整个宇宙”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三十年四十年”
“我们将来在一起的时间才绝对不止这点”
“这一辈子这一生我和你”
“都会相互拥有”
“所以我决定要把你名字纹在胸口”
“你总是在我不经意间”
“又偷偷溜进我梦里面”
“带我到很久很久以前”
“消失在某一年的某一天某个时间”
听着这首歌,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我之前是多么开心地告诉方国臣和老妈,我跟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在一起了,我超级超级喜欢她,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跟他们讲我自己的事,他们听到我这么开心,也由衷地祝福着我们的感情。
后面我带余和跟他们见面的时候,虽然时间很短,只是匆匆吃了个饭,但全程老妈的嘴都笑得合不拢,她握着余和的手,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怎么看就怎么喜欢,方国臣那天也难得地没有说我,一个人开心地喝了两盏酒。
原本在我和余和的计划中,她是打算今年带我去见她的父母的,为此我从两年前就开始期待,可惜这一天再也不会到来了。
歌还在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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