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先安抚了皇后坐下，摩挲着拇指上一枚珊瑚扳指，不怒自威：“李嬷嬷污蔑偷窥，拖出去乱棍打死；伪造丝帕的绣娘割了舌头，关进掖庭狱。敏昳夫人行为失当，不必再协理六宫，降为妃，罚俸半年。皇后有孕，侍中不能协助，罚俸一年。”
敏昳夫人听得此言，脸色白了又白，强自站定了，俯身叩首哭求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
皇后求情道：“皇上，敏昳妹妹为皇上打算，还请皇上念在多年情分，宽恕妹妹。”
皇帝听皇后出言，刚要抬脚又停下思虑。淑恬在皇帝身旁，强咽苦楚，笑道：“皇上，娘娘为正后宫风纪，实在算不得错。”
皇帝握住淑恬的双手：“她毕竟是冤枉你。”
淑恬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开，欠身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
皇帝看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敏昳夫人，她本雪肤花颜，体态得衷，一哭之下即便是女子也会心生怜惜，更不提此刻柔柔弱弱跪伏在地哀哀哭泣的凄楚。他亦放软了语气，道：“罢了，以妃礼待，不必降位了。”
敏昳夫人惊喜，不忘狠狠剐淑恬一眼，旋即感泣，复叩首道：“臣妾多谢皇上。”
淑恬看着皇帝的眼睛，定定道：“皇上，郑良媛受连累，该好好安慰才是。”
皇帝正想弥补，见淑恬出言请求，自然答应：“也好，就晋封为珹嫔。”
皇后坐在一旁，抿下一缕一切如意的笑意，正色道：“皇上，臣妾以为，天家妃嫔就应当一心侍奉皇上，不得生出二心，六宫都是姐妹，不必有过于亲近的举动，反而使六宫不和，惹皇上烦忧。”
皇帝含了赞许的笑容，道：“皇后所言甚是。”
皇后笑言谢过，又徐徐道：“何婉仪与珹嫔一向亲近，六宫皆知，不如就此避嫌，分开居住罢。”
淑恬闻言不屑，暗地早已银牙紧咬，苦于不能置喙，叫刚打消疑心的皇帝重新翻案。巧兰眼中隐隐有泪光，却不能露出半分，只敢低头强忍。
皇帝却点头道：“皇后思虑周全，珹嫔的住所就由皇后安排。”
说罢欲携淑恬离开。
淑恬心中五味杂陈，知道皇帝有意陪着，还是辞了先走。皇帝不欲再留，便去了罗修媛的熹明宫。
熙颜宫。
淑恬温柔地抚着巧兰因抽泣一抖一抖的肩膀，一边拿杏仁豆腐来哄她吃，柔声安慰道：“巧兰，别哭，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尝尝我做的好不好？”
巧兰舀了一口吃着，一味啜泣：“姐姐，我不要走，皇后凭什么因为这没影的事把我赶出熙颜宫，她们沆瀣一气，怎么不说过从亲密……”
淑恬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笑意如常：“不要太伤心，不住在一起咱们也能常常说话，顶多是走些路罢了。”
巧兰小巧的脸上挂着两串晶莹泪珠：“可是，那澄明堂在西角落里，离处东的熙颜宫极远。”
淑恬轻轻拭去巧兰的泪痕，道：“皇后懿旨一下，我们又能如何？我只盼着她为难你到此为止，别叫人苛待。”
巧兰抬头叹道：“姐姐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知道了我给皇上绣那双江牙海水纹靴子，叫王纳偷偷扔了，根本没送到御前。”
淑恬讶异：“防宠妃争权也罢了，你从来都谨小慎微，她竟为难至此?”
巧兰止了哭，恨恨道：“姐姐，你不必担心我，我受什么委屈都不要紧，可姐姐没发现，皇后和王纳早就串通，御前的消息皇后会巨细无遗地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淑恬蹙眉思索，放下手中的蝙蝠彩绘盘，道：“皇后是嫡妻，积威多年，王纳是皇上身边打小跟着的，两人现在的关系牢不可破。”
“所以，要提拔咱们自己的人到御前。”巧兰微微压低了声音。
淑恬先是颔首，却又摇头：“你我身份低微，有谁愿意跟咱们?”
巧兰急切道：“为利而来的关系哪有稳固的，拉拢人心才是要紧。”
淑恬低眉：“此事须再思量，冒失选错了人，就会捅到皇后眼前去，得不偿失。”
巧兰看着淑恬无神的眼睛，低柔道：“姐姐还为皇上伤心?”
淑恬的拿勺子碰碗，发出丁丁脆响：“倒不是伤心，我只觉得好笑，皇上明知李嬷嬷说假话，还在疑心，我实在是想不到，这种荒唐事也值得六宫齐聚来审，更想不到皇上竟疑了心。”
巧兰垂眸，缓声道：“其实皇上不过是想要一个确凿的是或不是。若是仔细想想，皇上不满你我亲近，是否也是在意姐姐的缘故。”
淑恬有片刻的失神。至少自己笨拙绣的荷包，他这些日子都戴在身上，但方才的神色，都不似作伪的。努力克制纷乱的思绪，淑恬起身，强撑一个笑容，道：“罢了。我送你去澄明堂。”
“不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