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在飞速前进的列车上睡着,紧紧环抱着自己的画册,耳机流淌着最小音量的流行音乐。她揉着眼睛醒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天微微亮的时候。昔年并没有回家,她去了新的城市,开始了新的旅程。
晨曦有几分微醺,笼罩着远方的灯火通明。
昔年的手机里躺着东辞和童遊发来的长信。她卸载了近乎所有的社交软件,最后留下了家人和朋友的联系方式。唯一剩下的,还有舍不得删除的东辞的电话。
每次看到的东辞的时候,总以为,是自己童年的白月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与小城的古朴不同,火车所经过的,除了傲然连绵的群山,还能望见城市的一片繁华,霓虹闪烁。
甜美的女声报出昔年的站名,昔年在一个人搬下沉重的旅行箱,拖着它缓缓前行,随着人流,她看到小孩子骑在父亲的肩膀,母亲在一旁笑着背包;看到一对对鸳鸯在嬉笑打闹着,又有哪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儿叉着腰嘟着嘴。一时之间昔年竟然以为自己有几分孤独,但手机里的长信都还没有打开。
出了火车站的大厅,她用手机拍下晨间的火车站,发了一条消息给家里人报了平安。
东辞的对话框上一个小红点有那么几分刺眼,昔年在路边老人那里买了点什么吃的,付款的时候手却突然轻轻划了手机,不小心删除了。
昔年苦笑,也只是想,天意罢了。
手机忽然响了,闪烁着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薯条。
昔年愣了愣,站在站台上,下意识地回头。
人群里,好像还是他,还是那个少年样子的他,还是那个站在篮球场上的他。
但现在,他坐在轮椅上。
“喂,昔年,我好像看到你了……哎?你回头了,看没看到一个轮椅……”
轮椅上那个清瘦的人奋力挥着手,在火车站站台透过的晨光中,他身上的水洗蓝色的衬衫随风飘荡。
昔年拖着大大的旅行箱,向那人走去。
“哎,昔年,好久不见。”他笑着。
“确实,很久不见了。”昔年摇摇头,“现在,不打篮球了。”
“你呢。还画画吗?”他的神色有些低迷,却又仰起头来笑眯眯地问她。
“父母不支持,最后也没做成美术生。”昔年摊摊手,接着又拍拍自己的背包,“至于兴趣嘛,当然不能放弃了。”
短暂的沉默。
“话说回来,你这是来旅游的?”昔年问。
“嗯!手术什么的差不多了,也想出来散散心。”他伸了个懒腰,“消毒水味也真是太要命了,心情不畅!”
“嗯,蛮好蛮好。要不要……”昔年犹豫着。
“搭个伙儿?”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就这么定了!反正我也就带了一个朋友出来,他刚刚在那边搬行李,应该一会儿就来了。”他指着车厢的方向说。
“那我们等等他吧。”昔年站在他的轮椅一旁。
“对了,你住哪边?我朋友原来在这儿待过,不少朋友,都有人来接送我们,顺道接着你吧。”他问。
“我在香榭大街。”昔年回答,“你呢?”
“我们住的很近啊,我在南枫大街,一条马路的事儿。”
两人相谈甚欢。这时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青年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朝两人飞奔过来。
“阿舒,等着急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歉,然后转头他昔年,“这位是……”
“啊,这是我原来的朋友,昔年。”他介绍道,又对昔年说,“这是薛锦瑜,我宿舍的舍友,生病那会儿,没少麻烦他照顾我。”
“锦瑜,看来叔叔阿姨对你有很大的期望呀。”昔年打趣他。
“哎呀,我那爸妈……算了算了,没意思,本来我这次出来就是要逃避他们的。”薛锦瑜摆摆手,“走吧走吧,我朋友已经到了。”
昔年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薛锦瑜推着薯条向前走,两个人笑着,薯条还不忘回头看看昔年。
那个晨光散落的站台,仿佛让昔年感到熟悉又陌生。她不记得是不是也是过去的某一天,现实用有关站台的记忆,封锁了她的夏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