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人都重感情,邻里邻居有点事都会帮忙。像喜丧这种大事,免不了村里人都会来人手。
尹家人在这边口碑一直挺好,老人和蔼大方,小辈回来的时候给乡亲也买过东西,请过吃饭。
一大早就有很多人过来吊唁,附近的亲戚很早就已经到了,耿颂楠跟着他们忙上忙下。
把毕闲昱和老太太送到了房间睡觉。
她怎么劝也劝不听,长辈说多也无意,只是叫她做事少。
老太太只生了两个女儿,都在外面生活,如今大女儿没见到影子,免不了闲言碎语,可耿颂楠连她在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妈妈在外地工作,有要求我们也联系不上。”
耿颂楠淡淡说道,随后走去灵堂,一身麻衣跪在蒲团上,腰背挺得直直的。
“馁自为她替孝阿公。”
她看着人温温柔柔的,气质却和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有些重合了,说一不二的语气堵得那些多嘴的亲戚开不了口。
他们能说什么,说她养了个好女儿还是得了份好工作?
在这个时候过了几句嘴瘾回头算起账他们可没地找帮。
尹家人,一个也得罪不起。
毕申竭在七点钟回来了一趟,和亲戚去别人家报丧,别人怎么做他也怎么做,下跪他也跟着,脸上都是熬出来的青茬,眼睛布满了血丝。
十点多他们回来了,耿颂楠跟在门口,接受来人的吊唁,也要下跪,她已经麻木。
看到姨夫回来,她和婶婶讲了一句便去了屋子。
毕申竭先去看了老太太,再去看儿子,他已经没有在睡觉,于是在灵堂看到了跪在抹眼睛的儿子。
向来刚硬的男人在这一刻终于卸了力,眼眶无意识滑下一滴温热的感觉。
“姨夫,小姨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实在不算好听。
得知消息后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今天一说话还是面对不好的言论。
毕闲昱听到声音已经过来,拉住了父亲宽大的手掌,小声唤他。
男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想起妻子,眼眶一红:“情绪过激赶上低血糖,昨晚赶到医院,胎已经停了。”
“做了手术。”那是他们呵护来的,尹辛什么都准备好了。
他难捱地说出这句话,背上像压了十斤石头,驼着背看着地面。
耿颂楠撑着红漆柱勉强站稳身子,心仿佛要跳出来,她下意识看弟弟。
他已经松了父亲的手,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愣。
家里还没人告诉他这个消息,是他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他高兴了好久。
房间里还有自己用压岁钱给小孩买的礼物。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被心理防线被击垮是什么感觉。
他不能再任性妄为,昨晚已经给姐姐带来了不便。
男人一步步走向灵堂,‘咚’地一声跪下,他没有跪在蒲团上,而是水泥地,耿颂楠看着他的背影。
发现他和所有父亲丈夫一样,脱去那层自己的标准别人的目光,他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罢了。
他不像外人传言的毕总一样无所不能,是个少有情绪的精英。
耿颂楠带着毕申竭离开,留他们单独相处。
“姐姐,我会一直记得他们的。”
“我不会忘记。”
有些人在这世上留下过的痕迹。
血浓于水就是中国人最大的牵绊。
他虽然已经忘了小时候,但妈妈跟他讲过外公,送的东西和对他的好,母亲全都跟他说过。
骨子里的亲情,过多少年也割舍不断。
他说得郑重并诚恳。
耿颂楠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他们’是个很巧妙的词,她都知道。
“我相信你。”她说,没有人会比你更棒。
……
晚上尹辛回来了,是她要求回来的。
今晚守灵她想要,但被老太太义正言辞地赶走了。
她太心疼这个女儿了。
不过一天,整个人跟什么一样,眼睛无神,嘴唇发白,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了。
最后是耿颂楠、弟弟和几个长辈一起轮流守的,期间尹辛来过几次。
低声牵着女孩的手说话,声音数不尽的柔和,“小姨回来了,别怕。”
她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一个人会有多不安,即使刚失去一个孩子,却叫她别怕。
后面耿颂楠也会记得这一次,之后再一段感情,谁都没有小姨重要。
毕申竭来了扶她走,她亲了亲儿子的头,抱在怀里说不怕,都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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