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4日，深夜，某工程学院北门外，恰有一对男女正冒雨撑伞从立面走出来，步子不急不缓。
待二者走到门外的马路中心时，女子回头望向了学校大门上的金字招牌，眼中噙泪，无语凝噎良久。
【雨势逐渐变大】
女子突然忍不出放声大哭了起来，但却被震耳欲聋的雷声给掩盖住了。烁烁电光下，是她充满悲伤和愤怒的表情，而旁边的男人……他，很冷静，只是一味的在微笑。不过有些许狰狞罢了。
“走吧。雨天，路滑。”
女子没有回答。此时，从天空中坠落的雨滴四溅飞起，似乎极力地想要跃上她的衣襟，洗刷掉那些已经发黑的血迹。
“你能帮我杀了他吗？”
男人摇了摇头，眉眼微笑依旧，“姑娘为难小六了。我不会杀人，也不敢杀人，也不能杀人。”
女子用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可是我不想死……”
六叹了口气说：“杀了他，你也不可能活过来。”
女子听后，无助地瘫坐到地面上，下身的血污瞬间化进了流淌的雨水中，继而弯弯绕绕地流向了窖井阴沟。
六站撑着雨伞矗立在旁，将面部的所有表情都隐藏在阴影中，“杀一个昆仑杂奴，确实很容易。也很简单。”
【女子眼底闪出了一丝希望】
“但如果我真那么做了，大老爷肯定会因此生气的。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也会崩溃，人们也就不再会愿意去相信法律。到那时，死得人……就不止你一个了。”六如此说道。
“至少现在，还不需要仗剑的侠客出现。”
话毕，女子的眼眶里随即涌出了无数鲜血，在不远处的树林里，亦传来了声声鸦鹊悲鸣。蛆虫从她的皮肤下钻出，变作了无数苍蝇，路灯下的飞蛾也抛弃了光亮，径直朝雨伞下飞来。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亲手杀了他们——！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在血泊里挣扎，聆听他们逐渐变弱的喘息声！”女子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但此间路过的行人和的车辆，根本不在意她的凄厉且可怖的话语。
因为她是个死人。
死人不能说话。
“假如他向你道歉，姑娘能够接受吗？”
女子猛回头，瞪着漆黑空洞的双眼回答说：“绝不！”
于是六又再问她道：“假如，我向你道歉，姑娘愿意接受吗？”
【对不起】
女子的表情稍稍舒缓了一些，但悲伤和愤怒却始终不曾褪去。
六蹲下身子，用手轻抚着她的脑后，“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杀了我吧。”
尽管这话的语气十分温柔，可是女子还是用手刺进了他的腹部，并将内脏扯了出来。
是红色的，还在蠕动，还在跳跃，依旧温暖。
六倒在地上，嘴里不时有鲜血涌出，不过很快就被雨水冲刷掉了。“对不起。我是真的很想帮你，真的很想帮你……”
雨伞滚落在道路旁，正安静的看着他们。
女子扑在他冰冷的身体上，一边捶打一边哭泣着说：“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帮我！为什么！为什么！宁愿就这样无辜的死去，也不愿意帮我……为什么……”
六望着天空，语气平淡的再一次向她表达的歉意：“对不起。”
【雨好像停了】
血被冲刷净了，六的伤势也完全恢复了。他睁开眼站起身，赶走了苍蝇飞蛾，劝止了鸦鹊鸣啼，拾起道旁的雨伞对女子说：“我回来了。我们继续走吧。”
女子抬手拭去了最后一滴眼泪，微微点了点头说：“远吗？”
六稍作思考后，回答说：“挺远的。恍如隔世。”
说完，他们便又继续往城隍庙方向去了。
绵绵细雨中，两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了夜色中。
【翌日夜晚】
某个男人忽然悄悄坐到了一个美籍黑人的身旁，然后痴痴的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铁栅栏，以及外面正在值夜的警察。
黑人有些好奇，于是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问他说：“伙计，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
黑人听后愈发好奇了起来，又问道：“Hey， man. Are you a magician? After all， I didn't even notice anyone coming in.”
六坐在椅子上，依旧呆望着外面，只是冰冰的回了一句：“我不懂洋文。”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怀表，打开了表盖。
随即，监狱里响起了机械齿轮走动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