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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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三一 怜人之力爱人之心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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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后,史微想起表姐,想起表姐那段短文及许多事儿,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家在爱情面前应该怎样处理好自己。自那天秦安之来找过她之后,他们在路上又遇见过一次,他对她又生疏又冷漠。史微不惜以最坏的恶意推测自己的命运,她相信自己的坚强能够承受任何形式的打击。使她苦恼的是,她不知道秦安之对她到底是持的哪一种心思?她只能猜测,而猜测是多么让人痛苦的一件事情。她感到她的一生将葬送在这爱的求证过程中。

芳韵说苏月桐来找过她。史微马上坐不住了,立即去找苏月桐,但是没找着。史微莫名地难过,觉得自己的灵魂飘泊无依。她不知苏月桐找她何事,她不想再掩饰自己的心疼,她想向苏月桐倾诉自己的疑虑和伤痛。

第二天晚上,当她们在宿舍楼的平台上坐定之后,她们又开始了她们那彻夜不眠的长谈。史微没有倾诉,因为苏月桐比她更痛苦,她顾不上自己的苦恼,当了一个倾听者,一个以自己的沉默来表示理解朋友苦衷的倾听者。

一阵漫无边际的开场白过后,苏月桐沉缓地说:“我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乡愁,我常常为我的母亲流泪,也为那一种乡愁洒泪。这一种乡愁,使我感到深深地忧郁。我总觉得,我现在的家乡并不是我自己的故乡。每当走在繁华的闹市,我总觉得自己孤苦伶仃地飘泊在异乡。”苏月桐语气里充满了变幻莫测的情愫,给人“似花还似非花”的虚无缥缈感。人都是这样,当他有一种隐痛不便明说的时候,他就选择隐晦其词。

史微这两年来听过苏月桐无数这样的话语。以前史微总怪她三毛的书看多了。史微喜欢三毛是喜欢她的那一份坦率和真诚;她不知道苏月桐喜欢三毛是喜欢看她那萦绕在她作品里的游子情结。而今终于明白,她那聪慧的朋友苏月桐这些年来担负着怎样大的精神压力!芳韵说的话是真的,苏月桐爸爸有病,她和她哥哥是她爸爸逼她妈妈在贵州借来的,她爸爸又因此事刁难她妈妈。她所谓的“故乡”和“异乡”分别指哪儿,她都清楚。她说过这个世界没有人帮助得了她,说过唯一的知音就是她哥哥,但她的痛就是她哥哥的痛,她哥哥和她一样,因此她哥哥完全救不了她。在以前,史微像听天书一样听这些玄乎的话,总以为这奇谈怪论里藏着无穷奥妙,总以为这对兄妹是世界上最让人羡慕的兄妹;总以为他们的智商超出常人;不仅如此,她还因为自己的真诚得不到理解而心生悲哀。而现在,当史微知道了真相,史微无言以对!史微想起几年前那个暑假史洪亮那番假话给自己带来的创伤,就更加理解苏月桐背负着怎样沉重的精神包袱。苏月桐是无辜的,但这个世界伤害她的时候从不管她是否无辜。可爱的是这个世界,可恨的也是这个世界;因此不幸的人才有永无休止的苦恼,才有无法摆脱的压力,才有不能不独自去面对的无奈。史微倾听着,无法言语,因为她不知道怎样去怜惜、安慰朋友。她知道,朋友的母亲更可怜!我们这个社会,我们的历史,我们祖宗留给我们的那些陈腐观念,注定了我们生活在怎样的人们中。可是,我们离不开这样的人们,因为我们就是这之中的一个分子;在这个群体里,有我们生命依附的根。给我们关爱的是这个群体,给我们伤害的也是这个群体。我们能逃到哪儿去?我们只能接受和面对。可是,遇到这种事为什么不想开一点?毕竟这不是自己品行不端造成的错,自己已经是一个很不幸的人,为什么还要担负那样的压力?史微同情朋友,更同情朋友的母亲。史微无法用语言安慰朋友,但相信时间会修复一切。史微也知道,其实朋友不必为这一件事情大伤脑筋。人们没有资格非难她和她的母亲,也不可能因此而非难她。她之所以如此摆脱不了这种烦恼,也许更是因为一种天性,由生命的种子带给人的一种天性。人啊,谁不在乎自己的血统?难道这个世界由骨肉分离而演绎的故事还少吗?史微知道,朋友所谓的“乡愁”“忧郁”“孤苦伶仃”等感觉,皆是因为血缘使她产生了一种夙愿。史微有同感。史微自小和母亲分开,但十多年之后再见却并没有陌生的感觉,母亲也一下就猜到她是谁,可见是血亲自会给人一种生命的感应。史微觉得,朋友的隐痛更主要的是来自于她欲寻其根,却又限于现实因素而不能有所行动的原因。

苏月桐继续说:“我将来有可能出家。不是和谁闷气,而是一种天性。我总觉得我和玄奘学说有一定的共性。我和他的学说能够达成一种共识。”

不幸使人多思。史微突然想:“我的不幸和她的不幸有何区别?孰轻孰重?可以肯定,它们都导致了我们性格的异常,夺走了我们的欢乐。然而谁知道这些?谁重视这些?我们只能自己面对,自己担负;正因为如此,我们生命的分量才比别人沉、比别人重。等我们走过了不幸,我们的生命就将变得比别人富有。”史微相信,不管苏月桐现在怎样痛苦,只要她是一个坚强的人,她的这些想法都会变成可以珍藏的记忆。以她的聪慧,史微相信她的坚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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