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清醒过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说是清醒，也只是脑袋清明。
医生说得没错，秦深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睛最灵活了，手脚几乎僵直，说话也只能吱吱呜呜，说出来的话含混不清，根本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朋友同事们陆续知道了消息，纷纷前来探病。
秦深平日人员极好，所以大家看见他如今这样，心里都为他感到难过惋惜。
“老唐，秦深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就中了风了，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呀！”
一向和唐婉较劲的对门老刘，眼神里透着惋惜，没有了往日里的争长论短。
“哎，谁说不是，祸从天降！”
唐婉还不知道秦深挨打的原因，大家都自觉掩去了那一段，唐婉只当是秦老头犯倔，一时失手。
秦深躺在床上，本来想做一副不好意思难为情的样子，可是让人看起来依旧是嘴歪眼斜的别扭样子。
秦深看着岳母唐婉，心里不知滋味，这些日子一直照顾他，岳母看起来老了十岁。
“老唐，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你要是忙不过来，就让小芸带个话，我给你把饭做好了，让她带来，这样你还能歇歇！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自己也要小心！”
唐婉说不感动是假的，眼眶一热，泪就掉下来了。
“谢谢你了，老刘，关键时候才能看出来！”
“客气什么！我们这么些年，谁还不了解谁！”
站在一旁的王安看着秦深这样，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不由想到自己，也黯然伤神。
“老秦，你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给你送来！”
王安本是好心，可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秦深现在这样，还能吃什么呢！
不禁为自己说错话，有些难受起来。
唐婉看出来王安的心思，“没事，他总会好起来的，你给他先记着吧！等他好了你再买给他吃！”
“是，唐姨说得对，老秦，我先给你记着啊！”
王安冲着秦深一笑，仿佛回到了年轻时插科打诨的时光。
岳母唐婉把老刘和王安送出去。
秦深躺在那里，目送他们一路出了病房。
秦深难过，岳母的话像是刺进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还能好起来吗，还能像从前一样站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吗？”
他现在这幅样子，跟个废物有什么差别。
想着一把年纪的岳母和老父亲，还在为他操心，他心里恨不得那天急救失败了，自己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了。
可是看着父亲眼睛里的自责和痛苦，他又觉得自己不能死，死了，怕是父亲也活不了了。
秦深大概从没有这样难受过，死也不能死，活也活不下去。
可是不论死活，现在的他，自己都是拿得了主意，却做不了主。
他连求死都没有办法。
秦深用尽力气，想动动手指头，却发现除了眼睛胀痛，全身一点反应也没有。
唐婉送人回来看到这一幕，虽然秦深依旧躺在那，身子没动，可多年来的职业敏感，一眼就发现了秦深眼睛通红。
连忙上前，“秦深，不要用力了，你才醒过来，需要多休息，等再过一段时间，做康复时再用力啊！现在不能着急！”
唐婉嘴上安慰秦深，可是心里却难过极了。
“日后怎么样，谁能说得准呢！”
她不过是安慰秦深罢了。
她看着秦深，昔日风采一点也找不到了，两颊深陷，脸色发黄。
就连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暗淡无光，充满了绝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要是哪个母亲看见孩子这样，心都会碎的。
秦深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是自从他做了自己的女婿，唐婉就把他当做了儿子来心疼。
唐婉的心也在滴血，可是她不是一般的母亲，她是个经历过风浪的女人。
唐婉冲着秦深笑笑，“秦深呀，你得好好的，不能就这样躺下去，你忘了你以前说过什么了？”
秦深眼睛里充满疑惑，怔怔看着岳母。
“哼！你忘了，我可是忘不了！当初林清不同意嫁给你时，你梗着脖字来我家帮忙，林清阻着你，你却只说了一句话”。
唐婉说到这里，目光看向了远方，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你说，‘你不愿意嫁给我，可我愿意给阿姨做儿子，不是为了娶你，我也回来帮阿姨做活的！’”
唐婉的目光又回到秦深脸上，“你小子，可别想耍赖，你说过要给我做儿子的！我还等着你伺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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