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月与华阳公主醒来的时候已经算得上日上三竿了，还是公主府的嬷嬷将她二人叫醒的，不然只怕得睡到晌午了。
说来，
自重生以来她都没有睡得像这样好。
她回到丞相府的时候，正赶上她父亲下朝回府。
“女儿见过父亲。”
柳如月标标准准地行礼。
柳明城一扫脸上的疲倦，笑着问：
“回来啦，可累？要不要叫小厨房给你做些吃食？”
柳如月想着，这不是刚过午饭时间吗？
“女儿不累，父亲今日上朝可有什么事发生吗？您看起来好像很疲倦。”
柳明城听到自己女儿的关心，心底一暖。
柳明城其实正值壮年，是黎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
但要说为什么堂堂一个宰相，府内却没有妾室呢？
柳如月听她母亲的陪嫁嬷嬷讲过，从前她父亲还是个侍郎的时候，她祖父便将她母亲许给了他。
那时候，她祖父是内阁大学士，她祖父没有嫌弃她父亲的官职低微。但她祖父当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他父亲必须保证终身不能纳妾。
嬷嬷说，她祖父是曾经因为宠妾灭妻，祖母生下母亲没有多久，便郁郁而终了。祖母去世后，祖父才回想起两人刚成婚不久时的幸福时光，想起祖母的不易，念起祖母的好。
也是因此，祖父对母亲一直心怀愧疚，在给母亲择婿时，挑了再挑，最后选到了父亲，并且提出了这个要求。
父亲也一直遵循到现在，哪怕祖父已经去世几年了。
柳明城看着柳如月，总觉得他的女儿在最近这段时间，好像突然长大了。
“朝堂上的事，为父自会处理的，你无需为这些事烦心。”
柳如月听到这话，回想起前世。
前世父亲也与她说过一样的话。
可父亲终究护不了她一辈子，就如前世。
越是光明磊落之人越容易被小人算计。
“父亲，女儿有些话想与父亲说。此处不便，去父亲书房吧。”
柳明城虽然不知道柳如月要说什么，但见她未脱稚气的脸上，却透着不可拒绝的认真。
来到书房，柳明城习惯性地坐在了案桌前，柳如月则是站在一旁。
柳明城开口问道：
“月儿有何事还得在书房说啊？”
说完，恢复一脸严肃的样子。
柳如月仿佛看见了父亲在朝堂上的样子，约莫着也是这般吧。
“父亲觉得夺嫡之争，谁会赢？”
柳明城身子明显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问出这个问题。
自古以来，帝王之争都是残酷无情的。背后夹杂着阴谋手段，或许还有人命。
“月儿，你问这个问题是何意思？”
“父亲且回答我。”
柳明城低头理了理案桌上的宣纸，低声说道：
“我无法说准最后会是谁登上皇位，但我希望是三王爷。”
“为何？”
“萧珵此人心机太重，让人捉摸不透，他如果继位，怕是朝堂上会是一番腥风血雨。萧璟我不了解，无法评判。”
柳明城抬眸。
“但我相信顾家，他们的选择定不会错。可若你希望为父帮萧珵，为父自当尽力。”
想来，这便是父亲吧。
平时沉默寡言，但到了这种时候，总是会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女儿。
柳如月想到此，鼻头一酸。
“父亲，今日女儿如果说了些不敬的话，还望父亲见谅。咱们丞相府一直是表明不涉党争的，但如今我与萧珵定下了婚约，那想来就会被认为是站在了萧珵那边。倘若我们仍然选择独善其身，那最后不管是哪边，都不会护着我们丞相府，可如若我们站在萧珵那边，哪怕他最后赢了，以他的心思，焉知他不会卸磨杀驴。他若输了，哪怕顾家替我们说话，丞相府也定然在朝堂上说不上话了，不过是找些借口安排父亲告老回乡也好，调任也好。所以，我们最好的选择是跟顾家站在同一边，以顾柳两家的势力，我们站在哪边，哪边就是赢家。我知道父亲一心为了江山社稷，可择一位明君，才能让父亲想做的事事半功倍。”
柳明城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柳如月能同他说出这些话。
他欣慰自己的女儿，在这个年龄，便能对这些事有自己的见解。
柳明城想着他今后就算出事，想必柳如月也能保全自己，便也安心了。
“可为父如果跟顾家站在一起了，你今后又如何自处？萧珵娶你无非就是想得到为父的助力，那你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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