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只佐佑那处尚且烛光明亮,还能映出些生气儿,旁的地儿却都罩在这间背阴的房子里,暗淡得很,分明不像是白天里的样子。
只是,纵如此,眼力过分强悍的韩昭仍是可见佐佑脸上之隐忍。
佐佑不是神仙,自然也会痛,痛了自然也无法让自己全无一点声响。
他于是只好右手绞拧着身下床单,忍痛之时偏头让面上汗水坠落下去,并着掩了自己这幅不胜痛楚的模样。
他咬牙忍痛,忍到整张脸都微微发抖,连右手的指节也都咔咔作响了,却仍是抵不住那痛。
于是他牙关微松,将那把嗓音急促的送了出去。
见此,韩昭不动声色的舌尖扫过后牙槽,强压下了什么似的。
烛火噼剥,隐约还听得利刃在皮肉里游走的声响,还有佐佑沉闷的轻喘声。
如此过了一些时间,终是在佐佑破碎的气喘声中听到了陈闽长舒一口气。
刀具被放置在桌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咯嗒”声。
陈闽直起身子,抬手擦了把汗,向韩昭迈近了几步,道一声:
“禀侯爷,如此便可!”
韩昭颔首,目光却未曾跟着陈闽移动,只是一如既往地盯着佐佑。
佐佑即便仍旧粗喘着,僵直隐忍许久的身子也不自禁向后倒去,眉间却是可见地有一抹鲜少的放松之意。
韩昭身形一闪,登时离佐佑比要陈闽都近上几分了。
他一手扶着佐佑后腰,一手上扬,拿宽松的衣衫去轻拭佐佑面上津液。
佐佑有些惊奇,不知晓韩昭意欲何为,于是对这韩昭突如其来的“温柔小意”大感惶恐地怔愣了许久。
擦罢佐佑面上汗液,韩昭把佐佑轻轻松手,使他可以靠在床头软枕上,而后散散慢慢地站了起来。
衣衫是丝绸的材质,顺滑且英气,于是韩昭随起身动作缓慢垂下。
佐佑看见,韩昭草绿色的长衫袍袖边缘被染成了更深的墨绿。
韩昭皱着眉,问陈闽道:
“可是还需谨慎着些甚么?”
佐佑面色苍白,轮廓分明的脸上甚至没有血色,硬生生把一张锐利的面孔衬得脆弱。
韩昭看着他,无端觉得烦躁起来,连带着面色也冷上几分。
如此神色,使得他的话一经说出口,就仿佛冰粒子一样掷在人身上,将人砸的生疼。
陈闽不着痕迹地冒出些冷汗,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太强,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佐佑痛感未消,反应稍稍慢上一些。
陈闽偏头看看韩昭身后的人儿,定定神开口道:
“贵府之人失血甚多,或有气弱体虚之症,再加之先前热毒确未清除,近日便会有些虚热。如此只需去寻常药铺捡几副活血补气的方子吃吃,按此人之体况,百余日便足可痊愈。”
佐佑动了动,房里很静悄悄的,于是那轻巧的衣物摩擦声也能叫人听的很是清楚。
韩昭回头望他,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佐佑轻扯嘴角,略带歉意地面向陈闽:
“有劳你了。”
而后温声软语的对着韩昭说道:
“侯爷莫再忧心,奴伤并不算重,止瞧着吓人罢了,修养些时日便能全好了。”
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带着些安抚顺毛的意味。
韩昭猝不及防被他给逗得想笑了,心道:‘我见过的伤病还能比你少了不成,止看你憔悴,担忧你罢了,可不见得我对何人都如此模样,你到还一副安慰我的样子,当真是傻的可爱。’
转念,又想:‘那老狐狸这回儿是真瞎了眼?叫如此之人来我府上,难不成是瞧我太过无聊,送来个乐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