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小女孩，非常不高兴，可能是因为大哥抢了她的面包。
小孩只是生气了，但是她没有哭。
哪一年，如玉妈妈四岁，父亲去世，之留下兄弟姐妹四人，和长得高大却不甚俊俏的妈妈。
“要嫁你自己嫁人，我们不去，我们才不会改姓呢。大姐、二妹妹、老妹跟我回去。”如玉妈妈的大哥巴拉着三个姐妹，回到了自己家的老房子。
“我要妈妈，呜呜......我要妈妈......”四岁的如玉妈妈呼喊道。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你就是个小累赘。还有你们两个大丫头片子，连个小孩子都看不好么？”十岁的哥哥，指责十一岁的大姐、六岁的大妹妹、四岁的小妹妹。
每天基本都是这样哭闹，邻居都看不下去了。
“万宗啊，不是大爷说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你当儿子能管的么？你有什么资格来管啊，你能照顾你妹妹吗？你是能赚钱啊，还是能做饭啊。除了听你呜嗷叫骂，就是她们姐三个哭哭啼啼。”李大爷蹲在门口数落着万宗。
“你们愿意跟娘走就跟娘走，反正我不去。”万宗回家朝着姐们嚷嚷完，就撒腿跑了。
“姐，我想妈妈了。我们回妈那去。”如玉妈妈又哭喊道。
“大妹、老妹，咱回妈那里吧。寄人篱下不容易，但是能有口饭吃，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姐仨拎着东西，背着包，夜色吞没了三个小小的影子。
时间飞快，如玉妈妈再嫁后，又生了个男孩。王家只有两个丫头，看着这大胖小子，十分开心。
“老儿子，老姑娘，看爸给你来带啥回来了？”如玉的继父一大早从生产队，用暖瓶接了豆腐花回来。
如玉娘和如玉小舅舅，像窝里的两只小燕子，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披着被子，趴在炕沿上。
如玉姥姥，笑着说，大队书记家的娃娃就是有福气啊，快点趁热吃哈。一边说，她一边把酱汤和毛葱碎洒在碗里，一边拽个大板凳放炕沿边。
大碗落凳子上不一会儿，小姐弟俩就秃噜秃噜吃完了。
时光飞快，如玉娘上初中了，高高的，瘦瘦的，生产队家的公主，虽然是继女，但是也是非常体面的。
“婶子，给俺起开呗。谢谢婶子。”如玉娘，把汽水盖子又盖上，然后再用小手绢裹上，一溜烟跑到家里。
“娘，喝汽水。可甜咧。”如玉娘气喘吁吁地跑回家。
“娘，吃鱼咧。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如玉二姨，非常高兴地往屋里走。
“哪儿来的钱呀，你俩？”如玉姥姥一边喝汽水，一边微笑，一边咳嗽着。
“我捡的罐头瓶子换的钱，二姐挖婆婆丁到城里卖的钱。”如玉娘自豪地说。
如玉姥姥，笑了笑，又咳嗽了咳嗽。她想半倚着墙坐起来，但是没有力气。
院子里，来个青年男子，是生产队的乡村医生。他手里拿着盒什么东西，对着如玉继父说，“队长，这是嫂子青霉素的药，从城里弄来了。这好些钱呢。一般人都买不着，到手能卖上两三倍的价钱呢。”
“卖了吧，已经打好几针了，也不见好。一个后老婆，给她打几针，我都是挺仁义了。换了钱，到生产队给我，别往这跑了。”如玉继父说。
十四的如玉娘，在柴禾垛后，没敢吱声。只是默默的留着眼泪，嘴憋回去，不敢发出动静。
如玉姥姥病得重，她最大的努力，就是每天在上学的二里路上捡罐头瓶，换几瓶汽水。
买药的钱，她赚不来。别说是如玉娘，就是普通人家的汉子，也难做到。
如玉娘，把豆秸一根一根缕好，用袖子摸干眼泪，抱着柴火往外屋地走去。
暮霭一如母爱，晕染着地平线上空，红红的，暖暖的。
飘来几团乌云，暮霭被挡住，地平线上温暖的霞光被遮住。
夜，终于伸出了魔掌，把太阳一把按压下去。
天，彻底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