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快帮我将他扶到床上，我弄不动他。”玊玉背对着门，听着开门的声响，似是听到了雨季的第一声春雷。
“是。”云夏见此，连忙将李氏的黑漆竹篾药箱放至在茶案，同玊玉一起将竹南之扶至床上。
“草民李氏参见殿下。”李氏跪拜行礼。
她已年过古稀，动作比三四年前慢了许多，沟壑横生的脸上，终究是苍老之态。
玊玉感叹，人的衰老也许并不似温水煮蛙，倒像是热油烹鱼，都是一瞬的事儿。
玊玉赶忙将她扶起：“李媪不必对我行礼。”顿了顿，指着床榻上昏睡的人，“李媪，您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这人救过我的命，现在他受了重伤，还请您给治治。”
李氏轻拍了拍玊玉的手背，说：“放心，交给我。”
说着便走向了床边，将药箱中的帕子拿出，垫在他的手腕，号起了脉。李氏暗想这人明明已经失血，命门处的脉搏却不虚浮，沉稳有力，倒有些怪异。半晌后，又让人将他的衣裳褪去了一些，用烈酒为他清理干净伤口，上了些药，方才作罢。
男女有别，玊玉等在门外，至终也没看见他的伤口到底长什么样，只记得李氏说他伤口颇深，新伤盖旧伤，层层叠叠，有些地方甚至分不清是结的痂还是模糊的血肉，且伤口怪异，既不向刀伤，也不像刺伤，更不似烫伤，倒像是被发狠的大猫抓伤的。
接下来的几日，玊玉又回到了之前在辛夷坞的日子，为了避免‘长公主府里藏了个男人’这样的流言传出，吩咐云夏端了个小炉到屋里，亲自守着煎药。
一副药下肚后，竹南之渐渐有了好转，身子不烧了，但看见玊玉还是一副欠了他钱的模样，没给好脸色。待他能起身后，玊玉便不守着他了，省得他见了她烦。
没见玊玉的身影，竹南之硬着嘴皮子没去问她的去向，待过了两日，她也一直没出现，竹南之终究还是忍不住过问了，伺候他的小厮一问竟全然不知。
常年行军的原因，玊玉的行踪一向只有近身的人清楚，一个小厮自然不知。
竹南之住的是个小院，离偏门近，又鲜少有人踏足。接连几日，日日都有雪降，院中的长青木和矮松被积雪压弯了腰，园丁将雪抖下来同地上的雪一同归拢在一处，在残破的葡萄架下堆砌成一个半人高的雪垛，地上仅剩的薄雪在灯火的映照下，化成了晶莹的露珠，显露出草地原有的颜色。
没了这么多的白，院子里倒显得有了些暖意。
不过雪是停不下来的，一过黄昏，雪便是收到了指令般，从细细的糖点子变成簌簌飞旋的鹅毛大雪，很快又将院子覆盖上了一层奶白。
前些日子竹南之虽没在玊玉身边，实则每日都会回来确认她是否安全，可现下已经两三日全然没了踪影，他坐不住。但又不知她去向，也不知何时会回，只能站在主厅廊下等。
有灵力护体，他从前也是不怕冷的，可不知为何，自从睡过那张冰床后，便开始变得惧寒，朔风直吹，他倒等得有些艰难。
不知是过了多久，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口，灯光本足以照亮远处的人，但雪太密，昏昏暗暗的，看不清面孔，只瞧娇俏的身型裹挟在二目鱼披风中，她带着大大的兜帽，兜帽上的狐狸毛将脸挡去了大半。
来人看见他，明显有点慌张，步伐都快了许多，快步走近后，也没有取下兜帽，径直将他拉进堂屋。
待她取下兜帽，方才看清原是玊玉。
云夏招呼下面的人去端来了一壶暖身茉莉茶，给玊玉和竹南之各倒了一杯后，便退出了主屋。
“你怎么站在廊下，不冷吗？”玊玉抖着披风上的积雪，将自己手上的暖炉放到了他手上后，捧着茶小口喝了起来。
竹南之没有回她，玊玉见他有些精神了，便想着看能不能打听一下水落清羽的去向。
“你前些日子到底跟谁打架了？”玊玉沙场拼杀多年，但从未听过如此奇异的伤口。
“玊玉，若你心中无我，便不要这样对我关心。”竹南之冷冷地说。
“你我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受伤了，我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理当回报的。”玊玉边喝茶边说。
“不需要。”
“竹南之，你最近是抽什么风？一会儿玩消失，一会儿又带着伤回来，一会儿又像是我欠了你钱没还似的。”
竹南之一把将她拽起，瞬移抵在古玩架上。玊玉双手被他死死扣在头顶动弹不得，手中的茶盏也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空响，盏中的茉莉溅了一地，茶水仅剩的余温化作了一阵阵雾气，蒸腾不见了。
竹南之的眼神极其怪异，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玊玉俨然被吓了一跳，喊道：“竹南之，你干什么？放开我。”
竹南之没有放开她，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深喘着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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