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信第五次确认了时间，现在是晚上11点42分。
夜空通明，月色近满，月相为凸月。
明晃晃的光华从上空直直洒下，在医院外的清冷街道上铺出霜白色。
已经临近午夜十二时，这个网络怪谈上所说的时间节点了。
产女会出现吗？
没有人能够确定。
但是，阴阳寮以及警署各人员都在尽力。
医院内的人员做不到清场，但警员也尽力清理出了最大的空间，防止误伤无辜路人；
阴阳寮本部的支援到了，夏目信在开始行动前才见过他，是一名头发已经苍白了的老人，名字不知道，但他的能力：
「所见即为常理」。
召唤出一片可以覆盖直径近千米的「场」，在「场」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普通目击者认定为「常理」。
也就是说，哪怕真有些普通人无意间看见此处发生的情形，也会把这当成是普遍的事情，不会因此恐慌。
这就是阴阳寮针对于那些在公共场所出现的妖怪的手段。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妖怪会不会出现了。
夏目信第六次看了时间，11点50了，离午夜十二时越来越近，但眼前，街道空旷，耳边，除了相伴在他身边的巫女小姐的脚步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夏目君，压力很大吧？”这时，身边的四月一日忽然开口，打破了夜色之下的寂静。
夏目信侧过脸，冷冷清清的月光照着四月一日的脸蛋，在不明晰的朦胧中，倒显得她的肌肤更为白皙了。
“嗯，挺大的。”夏目信老实说。
毕竟上午答应了那对父母。
要是今晚妖怪没出现，空着手要怎么面对他们的眼神？
就算扪心自问已经是尽力而为，但想想这个场景，夏目信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既然如此，当时应该由我出面才是。”四月一日说。
夏目信努力笑了笑：“这就由不得四月一日小姐了，毕竟你实在年轻，恐怕见到我们的人，都会认为我才是「专业人员」。”
“......”
年轻的巫女小姐无法反驳，沉默着，想了想，又说：“那当时，夏目君也可以说，「身边这名巫女小姐才是祓除妖怪的人员」，如此。”
“那岂不是将压力转交给你了？”
“有什么问题吗？”四月一日轻柔地反问，这轻柔中却又流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气势来。
和那天对他说「夏目君也只是普通人的一员，当然该是由我保护」的时候完全如出一辙。
这就是这位巫女小姐的温柔之处吧，自己也不过是一名16岁少女，却总想着自己承担。
明明她自己压力也很大。
“那可不行。”夏目信说。
“为什么？”
“因为你太过年轻漂亮了些，四月一日小姐。”
“嗯？”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四月一日愣了一下。
夏目信微笑着解释：“虽然以貌取人着实不太对，可无法否认，人与人之间的第一观感，正是由外貌产生的。
“我想，即便我当时说，「鹤田先生，其实旁边这位巫女小姐才是祓除妖怪的专业人员」，然后一转头，看见四月一日小姐，嗯...这般可爱，恐怕只会无端怀疑起来。
“毕竟四月一日小姐可实在不像是能够除掉妖怪的样子。”
“......”
“所以由我承受这份压力，倒是更合适些。”
“......”
无声的，四月一日被说服了。完全无法反驳。太过可爱在除妖师这一行的确算不上优点。
早些时候，她才刚成为除妖师，都已经将证件放在那些同僚面前，对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审查，实在不相信她怎么会是一名除妖师。
说不定还在心里想，是想要通过卖萌让妖怪投降吗？
夏目的到来倒是解决这个问题了，他看起来的确更为靠谱。
练习剑道的人，看上去就更有气势些。
而且，他的到来也确实为她分担了很多压力。
形单影只地面对妖怪，和与人共同面对妖怪，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还好，当初她挽留了他，也还好，他最终还是留下。
四月一日想到了很多，然而，就在内心之中如此庆幸的时候，耳边，在这仅仅只有脚步伴奏的静谧之下，她听见了遥远处、隐隐约约的某种声响。
她心中一紧，踩下的步子立刻停住了。
而与她同步的，身边的夏目信同样也觉察了这声响，瞬间脸色一变，也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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