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刃。”傅珩的声音有些嘶哑。
阿刃从殿外走近,心中难免一惊,贵为天子的男人半躺在榻上,嘴角上还挂着血珠和一地未干的血迹。
“清理干净。”他揉着眉心,阿刃没有回答,默默的擦着地。
“不必忧心,不过是顽疾罢了。”傅珩看出阿刃的担忧,宽慰着。
“是。”阿刃向来不会多言。
十日之后,秋风乍起。“九月了。”林雪竹望着院中的落叶呢喃,这十日她一直让林羽安排一个杜府以前的侍女日日去给杜若汐送东西,一位打探地形,二为
狸猫换太子。
三为等。她还是在等傅珩的处决令。
日头将近时,她装束成那个侍女的模样,裹上袍子,刚从角门出去,却被人拦住,不,
那人只是静静的站住,没有阻拦他若不是那双流水落花似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她甚至会以为是擦肩路人。
——是傅礼。他用扇柄在手心处轻敲,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林雪竹轻皱眉,想要侧身而过,傅礼却失礼的拦住她。
“竹儿。”她只能看见他衣袂处的雪竹。似乎是重生以来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那件青色衣服。
林雪竹闭了闭眼,将遮掩了她半张脸的袍帽取下:“殿下。”她委身行礼,没有抬眼看傅礼,而是开口说:“殿下,天色已晚,不知来做什么。”
“那竹儿出去做什么呢?”林雪竹没有回答。
数息。
“殿下若是无事,就放小女走吧。”
傅礼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许久,直到林雪竹抬起头,她才发现那个刚过及冠未及三年的少年郎,鬓角竟然都白了。
而那个少年郎,正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情绪不掩,
是浓厚的伤心。
“殿下?”林雪竹有些难言,也不忍再多说什么。
“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林雪竹见他不动,轻扯了他的袖子,他又展颜:“去明竹亭,如何?”
“好。”
两人坐在马车上,傅礼只是看着她,勾唇浅笑,林雪竹却有初为人妇的感觉,手脚都无处安放了,等到两人到明竹亭,夜幕间,凉风袭人。傅礼却破天荒地开始咳嗽:“咳……咳……咳咳……”
虽说傅礼的体格不如林羽,可也是精通六艺,怎么……?
但很快,林雪竹就不纠结于此了,傅礼点了许多河灯,明心亭三字在风中滚烫的清晰。
等等,身旁的人……
林雪竹打了阵阵寒战,缓缓扭头,傅礼仍是那副春风和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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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前,后殿
阿刃还未清扫完,便有内监来报:“陛下,齐王殿下求见。”
“请进来吧。”傅珩扶着床起身,走到一局棋面前。
是一个残局。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其余人通通下去。”
傅礼知趣的坐在了傅珩的对面:“陛下,这是上次的?”
“是。”
两人各执一黑一白对弈。
“听闻陛下,将杜氏女压入大牢了?”傅礼没有实权,平素不上早朝。
“齐王殿下当真是消息灵通。”傅珩苦笑不止:“我甚至都下不出一个斩首的命令,我也不敢看她的眼睛。”
傅礼没有讲话,画风一转:“这样干下多没意思,不如来点彩头?”
“不知大哥想要什么彩头?”傅珩笑。
“若我胜了,答应我一个条件,若你胜了,答应我一个条件。”傅礼笑眯眯。
“那大哥岂不是光占我便宜了?”傅珩笑着说:“不过我答应。”
二人整整对峙了一夜。第二日破晓,傅珩落下一子,长吁一口气:“大哥,承让。”
傅礼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坦然接受:“阿珩,你果然是块君主的好料子。”
傅珩的棋风,直扼脖颈,却少有长久的谋兵布局,而傅礼却相反,他更循循善诱,却也有些优柔寡断。
“说起来,你的棋还是我教的。”
“好了,大哥,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给的。”傅珩笑。
“我要诸,合诸县人的新户。”
“大哥你……这事情不好办,你不是知道吗?而且……”傅珩犹豫着。
“他们会愿意的。飘零如此些年,也该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该因为我,而几代人甚至世世代代,苟且偷生。”
“好,只要你想。”傅珩拍拍他的肩:“他们也不只是因为你,也是为了国家,到底是一些忠义之士。”
“这苟且,就停留在我这里吧。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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