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集前，李文正来府上拜访。她觉得有些奇怪，李文正升任刑部左侍郎，而刑部尚书王敬与宰相不和，京城人尽皆知。陆川行想巴结秦家，怎么还会和李文正有来往，何况王敬还把李文正当作二把手。
她没有多想，备好茶送去书房，李文正和陆川行正在聊天。
“见过李大人。”
李文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神没有从前的不屑，也许是两人下过棋的缘故，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柔和许多。
“陆兄可知韩进这本杂论为何名为《弟子成鉴》？”
她反应过来李文正在继续她进门前的话题，而陆川行哪里读过什么成鉴，除非为了讨好未来老丈人。
陆川行果然说不出话来，李文正冷哼一声，对自己新交到这个朋友，他是不大满意的，若不是复职全靠他周旋，他今天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解围道：“韩进晚年学习玄理，拜访了诸多道观。原定的是参悟玄理心得，名为《参玄成鉴》，但直到他去世，都无法参透其中道理，自觉只是个门外汉，因此将《参玄成鉴》改为了《弟子成鉴》。”
李文正道：“你读过这本书？”
她微微一笑，道：“年少时翻阅过。”
李文正有些意外，问道：“你读得明白？”
陆川行感到气氛有些微妙，在李文正嘴角上扬之前，他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道：“李兄，好不容易得空出来，别书书书的了。”
她说道：“是啊李大人，公子为您备了酒席。”
李文正放下书，她识趣地退出书房。
陆川行没有让她作陪，李文正走后他到她房里见她，脸色不太好看。
“李大人走了？”
陆川行在她耳后吐了几口气，道：“你喜欢他？”
她觉得莫名其妙，今天是她第四次见李文正，比起喜欢，更多的是无感。
“你喝醉了？”
陆川行道：“头一次见你主动搭别人的话。”
她心想道：不是替你解围么。
“下次不会了。”她说道。
“他似乎很喜欢你，你说我要不要再请他到府上来？”
她疑惑地问道：“公子要在刑部办什么事？”
陆川行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这样聪明是好事还是坏事。”
“公子信得过我，就是好事。”
没隔几天，李文正又到府上来，他们比起从前熟络，她自如很多。他们聊了近一个时辰，由陆川行安排，酒席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和其他客人不同，李文正听她弹奏后便起身离开。
她没有阻拦，她知道他还会再来。
果然，李文正很快便登门拜访，不过来得不是时候，这天是立夏，宰相举办雅集的日子，陆川行不在，她不能私自见客人。
李文正却到了她住的院子，他不像上次那么愣头愣脑地闯进来，而是由前院丫环领着进来。
想来陆川行是知道他要来的。
她没有刻意打扮，她猜李文正会喜欢她不打扮的样子。
“李大人想喝什么茶？”
她想起这句话上次见面也说过，笑了。
“随意。”
李文正在茶火前坐下，再次看到了自己的画。真正坐到这个屋子里之前，他没有打算非见她不可。他来为陆川行送卷宗，莫名觉得来见她是他应得的报酬。其实他不该来，被这个女人缠上怎么办？
李文正胡思乱想间，她煮好了茶，递到他手上，竟然是冷的，同时递上来的还有一块方方正正的汗巾。
“今天立夏，喝杯冷茶降降火。”
他擦了擦汗，忽然瞥到案桌上放着一个棋盘，正是上次匆匆留下的残局。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道：“李大人时间充裕吗？我们把它下完如何？”
他求之不得。
李文正的棋技的确在她之上，残局解开后，他连赢三局，比起酒宴，和她下棋更令他高兴，其间他们说了许多话，有少时读的书，也有棋艺心得。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相见恨晚的感觉，他甚至渴望她有同样的感受。
被她缠上未尝不可，随后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呆了，那些公子哥涉世未深，才会对她流连忘返，可他并不是。
“李大人在刑部，有没有听过苏州知府林含海的案子？”她装作不经意问道。
他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她笑道：“大人莫怪，只因我是苏州人，当时那件案子轰动整个苏州，我有些好奇才问的，大人不方便说就不说。”
李文正道：“既定的案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此案涉及当朝太子，能不打听就不要打听。”
“华锦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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