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亦秀捂着脑袋放空思绪,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想了很久,等到头上的痛楚不那么尖锐了,才慢慢捂着脑袋站起身来。
他走到洗手池边,舀起一瓢水,想要冲洗一下脸上的血污,却从荡漾的清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很狼狈,很无助。
尽管多少年来都知道自己是个无用的人,但是这两天走出城寨,一次次错过机会,一次次带累别人,一次次把事情弄糟糕,他才明白自己的无用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无用的人,还有资格活着吗?
他用力洗了把脸,捏着挎包走出门去,下了楼,却见到徐天站在一张牌桌后,身前坐着个褐色衬衫的男人。
那人头发和自己一样半长不短,但是比起自己的乱糟糟,他的头发要有型得多。
胡蛮也坐在那张牌桌上,脸色不豫,摩挲着两枚金筹码不说话。
俞亦秀走下楼梯,恰好有个女服务生捧着托盘从他身边经过。
他见里头有瓶葡萄酒,随手拿了起来,又把之前赌赢的一枚银元放在托盘上。
“先生,酒水是不要钱的。”
女服务生冲他笑了笑,却又在他意图拿回大洋的时候转身。
“谢谢先生这么大方!”
俞亦秀抬起的手就这么僵持在空中,心里百感交集,却又好像不大有所谓了。
无用之人,也不在乎眼下这一点小小尴尬了。
他走向徐天所在的那张赌桌,听见胡蛮正对徐天说话。
“徐老板,金条,一根没了,两根在这儿。这里是赌场,筹码要到你手里得靠赌。抢了两次,对不住啊。”
“送你一句话应该能派上用场,当心马天放,他跟谁都不是一路的。”
俞亦秀把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大步上前把酒瓶掼在桌上。
胡蛮见俞亦秀过来,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徐天见他头上有伤,眼里露出担忧和询问之意。
俞亦秀啃了看胡蛮,对徐天说道:“胡蛮人就在这里,找到了就放心了。”
他拿牙咬开瓶塞,猛灌一口酒,在徐天对面坐了下来,解开外头那件耐脏的黑绸子外套,露出满是油污土渍的衬衫。
“做了半生的泥菩萨,从来也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昨天才知道,原来擅长赌。”
“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兴风作浪。千万里五花八门,全都在这张桌子上。那就振作一回,大杀四方!”
他从挎包里掏出几块银元,扔给对面的侍从:“换码!”
徐天见他又仰头灌酒,皱眉道:“不要喝酒!”
“昨天喝的酒全都给吐出来了,这里的就不要钱,合该让我补回来。”
他说着,抬头看徐天:“你让我再享受一下。”
徐天心里不安,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安,只觉得俞亦秀这个样子很危险,像是醉汉走在悬崖边。
他走到他面前去,想把他的酒瓶夺下来,但刚走一步,俞亦秀就向后倒去,两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
徐天忙过去拉他,却被他在断了的左手小指上掐了掐,立时疼得撕心裂肺。
俞亦秀淡淡问道:“毒死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切手指救我?”
徐天疼得咬牙切齿:“你应承过的。”
“那个老板要你的命你给不给?”
“不给,我还有重要的事。”
俞亦秀点点头:“对,要保重。今后不可以再为别人做这样的事。”
他挣扎着起来,徐天见他气得费力,扶了他一把,却又碰到小指断口,再度把脸皱成一团。
俞亦秀看着他的脸,叹息:“族人大难临头各自苟且,仇人萍水相逢为我断指,错了……全都错了……”
他刚拿起酒瓶,就有几个人围上来,捂住徐天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俞亦秀立刻要追,却被对面的人拦下。
“徐先生帮我办事去了,我们说好的,不用担心。”
俞亦秀看着那人,那人冲他笑笑。
“先生贵姓?”
俞亦秀道:“免贵姓俞,亦秀儿。”
他说不清这几天介绍了自己多少次,反正每一次的结果,都不好。
对面人笑道:“我也姓俞,人则俞,俞舟,同姓不同宗。”
俞亦秀点点头,俞舟回头冲着侍者打了几个手势,侍者会意,转身上楼去。
俞舟这才看向胡蛮:“赌什么?”
胡蛮脸色阴沉道:“赌骰子,比大小。”
俞舟没有异议:“那么,我通赔通杀。”
侍从很快就从楼上下来,还带了两个同样低着头的侍者,三人分立在俞亦秀、俞舟与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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