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素娘猛地一怔,脸上的乖戾之色略微淡了些。
“没错,就是你死去的孩子。当日,他看到了你的屈辱,他感受到了切肤之痛,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你的痛苦。你如今这般模样,是他不愿见到的。”
“可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如何想的?”素娘嘶哑着嗓子痛哭出声。
虚宿从袖中取出一片红枫,飘在空中竟化作了一个粉嫩婴孩的幻影。
“安儿!”素娘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婴孩就是自己死去的孩子,不敢置信地扑到他的面前。
“这是你孩儿的残念,多年来一直跟随着你。此次,也是我派属下寻找被害儿童尸骨时,无意间发现他的。”
婴孩的幻影似是能够听懂虚宿与素娘之间的谈话,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抚触素娘的脸颊。
“真的是我的安儿!”素娘想要一把搂住婴孩,却扑了个空。
江武扶住妻子,坚毅的双眼终于流下泪来。
“是安儿,我们可怜的孩子!”
婴孩感知到了父母的伤心,走到他们面前,轻轻抚摸着他们脸颊的泪痕。
“他只是安儿残留的一丝意念,没有实体。”虚宿依旧神情冷峻,但紧接着便驱动灵力,为婴孩的幻影注入了一股能量。
婴孩的身体由虚变实,竟真的抹去了江武夫妇脸颊的泪水。
江武和素娘发现脸上柔嫩的触感,痛哭着将婴孩搂进怀里。
一家三口时隔十五年终于得到了片刻的重聚。
看着江武和妻儿相拥的画面,岁若星不禁用胳膊肘顶了顶虚宿,说道:“你还真是只外冷内热的冻柿子。”
虚宿仍旧板着一张脸,道:“我的灵力只能助他们相聚片刻。”
“那也足够了。”岁若星的眼角闪过一抹泪光,若是她也能与母亲有这片刻的重聚,那该多好。
素娘将婴孩搂在怀里,心痛地呢喃着:“安儿,这么多年你忍受孤魂飘荡之苦,是舍不得娘亲吗?”
婴孩并未言语,只是灿烂地笑着,如同十年前在母亲怀里那般。
稚嫩的笑声化去了素娘眉角的戾气,她的瞳孔由紫色的兽眼变回黑色。
“放过自己,这样你的孩子才能真正安息。”虚宿对素娘道。
“谢谢你,仲秋星君。”素娘将婴孩搂在怀里,眼中满是感恩,“我做梦都没想到能够再见到我的安儿,从此我们母子再也不会分开了。”
素娘说着身体逐渐消散,与安儿一同飘向空中。
“素娘!”江武奋力想要抱住他们,却扑了个空。
“素娘的身体早在十年便已亏弱不堪,这些年全靠恨意和金鹏蝠王的妖力支撑。如今心无挂碍,终得解脱。”虚宿将岁若星落入怀中,任由她伏在怀中默默啜泣。
素娘和安儿的身体渐渐透明,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相公,我犯下的大错此生无以弥补,只求你待我受过了。”
“是我亏欠了你们母子。若不是当年我忽略了你们,你们又哪会遭遇如此的厄运。”江武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洞里的这些孩子,我会送回他们家中。之前收受害的孩子,我只能用我的性命偿还。”
江武白发垂鬓,眼中露出一抹决绝。
“你一个臭老头子的命,换来何用?”虚宿不懈道。
“那……那我该如何……”江武双拳抢地,悔恨不已。
“放心吧,我已命手下聚集了被害孩童的亡魂,带去灵力充沛之处净化,终有一日会如他们父母所愿升入仙籍。”虚宿道。
“真的吗?”岁若星欣喜道。
看来这些孩子们也会像野子一样拥有重生的机会了。他们会和野子在一起,成为好朋友吗?
“感谢仲秋星君大恩!”江武跪拜在虚宿面前。
“也请仲秋星君保我那兽儿不死。”素娘带着最后一丝牵挂,望向蜷在一旁满眼泪光莹莹的金鹏蝠王,“恶事都是我们做的,它本性并不坏。”
虚宿轻拂衣袖,将金鹏蝠王化为幼兽收入袖中。
“它我留着自然有用。”
“谢仲秋星君!”素娘再次拜谢,搂着安儿消散在山洞之中。
“素娘……安儿……”江武瘫坐在地,似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这些年来,他背负着对妻儿的亏欠,折磨自己、伤害别人,早已迷失了活着的意义。
如今妻儿已去,世间万般对他而言已皆是空相,他又该何去何从?
“江武听令!”虚宿一声振喝,肃然挺立在江武身前,长身玉立尽显天神风姿。
江武颓然跪拜,即便已了无生趣,但一身军人的气概却难以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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