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燕王府郁郁葱葱,绿植遍地,一些蚂蚁正在忙上忙下的搬家。看样子最近要有一场贵如油的雨水,田间的老农会欢笑,北境的徐达会头疼……
但这些跟朱隶没什么关系,面对因为自己装疯逐渐憔悴的妻子,他只能带着一些愧疚的继续装疯,并更加坚定了排除万难捏死韩赟的决心。
“《易经》有言,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如此屈身守分,等待天时,当今世上能让燕王如此忌惮的,应该只有那位徐大将军了吧。”
眯起那双摄人心魄的三角眼,看着朱隶亲自提笔的牌匾,姚广孝自有一番感慨。
老人家飘零半生,朝堂争斗在他看来如孩童互殴,朱隶装疯这种古往今来屡试不爽的做法自然瞒不过他,略一思索,抽丝剥茧之下便无所遁形了。
内院是不给外人进的,但作为医生,以及一把年纪了的姚广孝并没有这个忌讳。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床上装疯的朱隶,在徐妙云担忧的目光下,端详了一番,切起了脉。
回头望了望目露希冀的燕王妃,老人家捋了捋胡须,改切脉另一只手。
半晌,姚广孝面色木然的看着徐妙云,后者有些失望,正准备行礼感谢,静谧的房中却突然响起了一声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王妃,王爷的病,贫僧能治。”
此话一出,犹如一声雷音,轰的徐妙云晕头转向,炸的朱隶心里骂娘。
“菩萨保佑!菩萨保
佑!”徐妙云双手合十,长期的担忧在这一块减去了大半。心中的巨石被高高抬起后又轻轻落下,大起大落的恍惚之间眼泪以滑落脸庞。
朱隶呢,先是在心里来了句经典国骂,然后有些疑惑这老小子是不是要下狠药治死自己。那群所谓的名医写的方子大多是滋补强身的,就算张邈老爷子也没下狠手,只是对症下药。
而以自己的身体素质,那点毒,药不死他朱隶,甚至在后续医生开的方子的调理下更加身体健康了。但这次,朱隶只觉脚底发麻、脊背发寒,他不敢乱动,只能是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也念起了“菩萨保佑。”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老和尚就是姚少师了,为了不被药死,我还是不去赌他有没有看出来了。”
“不知大师如何救治外子?”徐妙云满怀希望的问道。
“依贫僧看来,王爷这是心病,虽然在其余医生的调理下以有些微好转,但依旧是治标不治本。”姚广孝略微思索了下,说道:“至于如何彻底医治嘛……”
话说了一半,还未等姚广孝面露难色,冰雪聪明的徐妙云便扯开了话题,直说自己会诵经礼佛,大师功德无量。
“无需如此,无需如此。”姚广孝似乎是在陪着徐妙云客套,可他心中却在喃喃而叹,
“因老夫一己之私而至生灵涂炭,哪怕燕云归夏,煌煌盛世又如何?古人有云,功是功,过是过,哪来的功
德无量啊。”
姚广孝又切起了脉,朱隶正考虑怎么让“少师”知道自己在装疯,手腕突然传来的一阵轻痛,让他打消了自己的念头,立马眼观鼻鼻观心,躺着不动弹了。
姚广孝提出要单独为朱隶诵经祈福,徐妙云十分感激,走之前说要亲自下厨,炒几道素菜为道衍大师接风。
徐妙云走了,屋内只剩下了姚广孝朱隶二人。老姚背对着床,掏出了褡裢里的木鱼,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捻着佛珠开始诵经,也不闭目,也不打坐,传出的念经声低沉而肃穆,似乎并没有掐过朱隶的手腕。
朱隶见了也不埋怨,只觉得少师就是少师,不用叮嘱也知晓利害,他缓缓抬起手臂,像是刚识字的小童在长辈的身上写着什么。
诵经的姚广孝似乎失去了背部的知觉,纹丝不动,甚至念诵的经文都没一丝一毫的停顿。
诵完经的姚广孝走出房门,徐妙云早就令人摆好了晚膳,他淡定吃完,赞道:“味道不错。”
“那当然了,这是娘子亲自做的!”
听到沾沾自喜来收拾碗筷的侍女对燕王妃的称呼,姚广孝有些诧异。明明是王府内却用的普通敬称,那称朱隶也定然是郎君了,确实有些稀奇,但也只是个稀奇。
吃完饭的姚广孝在燕王府里遛弯,到也没不长眼的拦他,直到更夫上岗,锣声传来他才回了客房。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上明月高悬,星辰稀疏寥寥,
燕王府内绿植上的枝叶随着晚风摇曳生姿,发出催人入睡的沙沙声。
但这难得的静谧总会被打破。
“笃!——”
“笃!——”
“子时三更一点,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贤不贤,才也。遇不遇,时也。”
“铛!——”
闭目养神的姚广孝突然睁开了眼,看上去精神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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