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沅从头到尾也没避着郑义缜,笃定他听见了也不知他们在商量什么。
等人走远了这才走出中厅,她背手仰头仔细观望了天上繁星几息,清丽苍白的面目难得染上笑意,扭头对他笑道,“明日瘴气会散许多,方才那人会再来一次,你便随他下山,抵御瘴气的药,他会给你的。记住你说的,守口如瓶,旁人问起只消说是山中猎户收容了你。”
“你今夜好生歇息,明日换上你那衣裳便走吧,往后不要再接近这片林子,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黑色布巾,蒙在面上,大步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这样反常的叮嘱和夜间出行,与忽然而来的客人和他带来的东西有关系,郑义缜心有不安。
且听他们主仆相称,她似乎不只是山间隐居如此简单,再说那生生死死的,他们正在计划着什么?
还,已有人因此而丧命了?
她虽总是对他不够好,但如今见她要以身犯险,他如何能不拦,当即冲上前便要去阻拦。“你不能走!发生了什么……”
少年人一如上次一般冲上来拦在门口,不许她出去,厉声厉语,“你要去哪?做什么?!”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拦着我作甚,让开。”许嘉沅抬眼望着眼前高出半颗头的少年。
右手按在他的肩上,用力往旁边一推,力气使得有些大,他便“咚”地撞上了那颗刚栽的桃树。
少年当即连人带树摔在泥地里,滚了一身的尘土,拉扯到身上的两处伤口,便吃痛的捂着膝盖轻嘶抽气。
这弱不禁风的,她还没有多用力,就推了个正着。
但眼下她无暇顾及那棵精心呵护了数日的桃树,也无心顾及这人身上亲自照料好转了的伤口,别过头就要继续往外走。“安分些,别乱跑。”
郑义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臂撑地便往前扑,一把抱住了她的脚,死死的搂在怀里。“站住!”
抱住她脚的人明明痛的面目扭曲,仍抖着手不肯放,仰头喘着气急声道,“你不是喜欢安稳的日子吗?安心的隐居不好吗?你若是不喜欢这处,我在城中另帮你寻觅好的去处,不要去送死……”
“松手。”面沉如水的女子,哪怕只露出一双利刃似的双目,也足以使人见了遍体生寒。
往日里最怕她这样目光的少年,手指松了一下,下一瞬又更紧的抱住了她的小腿。
闭上眼不去看,咬牙硬扛道:“不得行不得行,你再瞪我也不能松手!”
“你一个姑娘家,做什么危险的事,我替你!我替你去行了吧!”他知晓动摇不了她,狠声说出这话。
不论如何,始终不肯放手怕她真的去送死,“我这命是你救的,我帮你,你……你就不要去了!”
真是个傻子……
听他如此说,许嘉沅心中不免有些好笑,又有些许动容。
这些日子对他着实不好,因他是与盛京有关的人,却又是恩人之子,不得不将他带回来养伤,但人闹腾,又被瘴气所伤,一把铜锣嗓子,聒噪得着实不讨人喜欢。
便是如此,这几日中也不曾听他喊过一声疼,叫过一声痛,反倒挑剔那些个的小事。
唤他做事时,不曾有半分推脱,虽嘴上叫嚷着,手底下却不曾停下活计。有时她从外边扛着树苗回来,见屋中水缸是满满的,植物花草也都被人浇过水。
如今到了这生死攸关的事,他拦着她不许去,嘴上仍那样吵,说出的话却也没有几个人敢说。
但做这些对她而言是非做不可的事,是责任所在,是一生坚持的道,否则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游走在刀锋之上,握起她最怕的刀,忍下常年习武的疲累伤痛。
正因如此,她不能拖他下水。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半蹲下身子,俯视着眼前这张面色煞白目中恐惧的脸,他竟不松手,也不松口?
夜色凝重,圆月高挂,偶有几只寒鸦惊起飞出枝头,嘎嘎叫很是瘆人,风也急了几分,撞在身上刺骨的寒,要冲到骨头缝里去,将人冻的手指也抬不起来。
话出口初始是为冲动,可说出了口便是承诺,他咬牙应承说知晓,一是出于心中不忍,二是出于以命还命,好好一个姑娘,躲在这深山老林,瘴气围绕的地方度日,想必是有几分苦衷的,便是如此孤寒也不曾去寻死,如今反倒为了个把什么任务,就要丢了性命,实在太过荒谬!
她面上围着布巾,只露出额头与眉眼,此时沉静凝视着他,好似要洞穿他的心,他没什么可瞒人的,也没问心有愧的事,便直直对视过去,认真的说,“小爷说真的。”
小爷?她忍笑,轻声提醒道,“一个抱着姑娘腿的……小爷?”
“哇!”他吓得忙撒开手,连滚带爬的退开一些,面上胀红,因着肤色白皙,月色明朗,很是明显,磕磕绊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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