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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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凉夜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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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凉风习习

金黄的满月高悬草原的夜空,又是一月的十五。在这北地被困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裴君祤身着紫色暗纹窄袖短襟衣袍,袖口由黑色束袖紧紧裹着,墨发由银冠高高束起,依旧是汉人装扮。

由背影看是一副少年英才的模样,可若走进看才能真正看清那眉目间挥散不去的阴霾,眼中也尽是复杂的情绪,凌冽的面庞之上有着不属于少年人的阴郁。

一人坐着,由着风乱舞,衣摆时时翻起,墨发也在空中翻飞,看着风在这草地上刮起一阵又一阵波浪,心中也是这样的翻涌,“早已过去一年了”,他这样想,可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呛鼻的血腥气,耳中似乎还能听到震耳的嘶吼声和哭喊声。

短短一年,曾经威震天下的镇北铁骑成为历史,在世人的唏嘘和叹息中,渐渐被遗忘。

可裴君祤不能忘,他看着月光下自己的左手,一口一口喝着闷酒,内心万般纠结,仍不能接受现在的状况,月光时不时被乱飘的浮云遮住,眼前空地上略过的黑影似是鬼影,一切都如梦般不真实,一切都如梦般让人不敢相信。

裴君祤无声地笑了笑,似是在自嘲,笑话自己如此没有胆量,不敢面对逝去的人和事,要是那位还在,定是看透了自己,要将他的心事全都说出来,然后尽数笑话一番才肯甘心。

“哎哟,裴公子,原来你在这儿呢,兄弟还以为你不胜酒量早早逃回账里躲酒了”裴君祤应声回头,离得略远,有些微醉。

只见两位身裹裘衣,头带银饰打扮的人走来,走近了,才看清,左边这位身高体长,眉目深邃,腰垮弯刀,正是匈奴单于二王子左贤王孤梨湖,右边这位略矮些,却是更为强壮,满身酒气,却是位汉人,早几年前便投降匈奴的前协律廷尉卫校云,已被封为这北地的丁灵王,刚刚的话正是他喊的,“裴公子,眼下就要入秋了,夜晚风凉,裴公子还是早早回帐子里歇着吧”,孤梨湖说道,“诶,睡……什么睡,裴公子酒量这样好的美……,嘿……,肯定是更想陪兄弟们多喝几杯”,卫校云说道,很明显,这人已醉了。

裴君祤微微低头算是行过礼,便告辞到“左贤王说的对,这草原的风是有些太大了,我该回去歇着了”,说完便转身就走,卫校云还歪歪斜斜地想要伸手去够那紫色衣袍,却空了手,快要栽倒,孤梨湖烦够了这人,可还要忍着脾气扶着他,看着那一袭紫色身影在黑暗中隐去,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的群帐边处处篝火,张扬野性的北疆人烤的是新鲜宰杀的牛羊,喝的是野地酿造的浊酒,唱的是雄浑悠远的小调。

今日不是什么节日,只是匈奴骑兵又一次在谢朝北边境小镇怀宁劫掠一番,可谢朝边境总督却未敢出兵与之对抗,任由此地狼藉一片,血流漂杵,随后放其扬长而去,匈奴此夜正是庆祝,裴君祤喝不下去这样的酒。

裴君祤的帐子在营地的另一边,只能隐隐听到那边的欢声,辞别之后,躺在帐中,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敢闭眼,生怕梦到从前。

在这世上活了二十年,可自去年的事发生后,人生似乎只剩下去年了,无论怎么回想从前,能看到的只有血与泪。

无法抑制的回忆。

裴君祤不能忘,父亲无数次出征北疆,次次大捷,为谢家王朝立下汗马功劳,裴家原是淮阳小户,由父亲忠义侯的一身伤骨撑起,换来荣华富贵,祖母与母亲均诰命加身,一品夫人,叔父伯父均受荫封,京中权贵如云,陡然出现一个裴家,却是人人巴结。

自己也曾五陵年少,一袭锦绣衣袍,纵马京城,身边那群富贵子弟一人一句“裴世子”,让他沉浸其中不曾睁眼看到那肃穆森严的皇城之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盯着裴家,荣华富贵如梦一场,如今伸手空空,只剩夜色。

当他还在烟花柳巷里和那群纨绔子弟玩着不知厌倦的游戏时,看到锦衣卫出现,脑中想到的却是取笑这群看似正经却进入这种地方的人话,可下一秒这群人直扑自己而来,甚至不用画像验证,即刻抽刀拿人。

只一夜之间,家产尽被查抄,亲人尽被下狱,只一句宣告“罪臣裴淮,通敌叛国”,就一切尘埃落定,不容辩解,不容询问。

父亲远在北疆,还未回来,在京中的裴君祤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也绝不相信父亲通敌叛国,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只让他觉得迷幻,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心态,觉得第二天醒来还是会有一群人来,笑称一声“裴世子”。

就这样在狱中呆了一年,父亲已经死了,可却还留着他,每次来送饭的狱卒笑道一句“裴世子,该用饭啦”,裴世子,曾让他觉得无比亲切又熟悉的三个字,此刻却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他不懂皇帝留着他还有什么意义,灾难来临,他首先是恍惚,再是怨恨,皇帝曾因淮阳裴家小门小户,没有什么背景而重用,一手提拔起来却只是短短几年的荣华,有用时极尽赏赐,猜忌时一纸诏书就可以踢开一边,裴家上下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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