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走过转角，见身旁的灯烛摇曳了一下，他凝神看了一会，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随后便走出了地宫。
陆羡鱼伏在转角的天花板上，见黑袍人走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刚才他垂下的衣角正好落在黑袍人头顶，差一点便要露馅。但这也恰好证明了他的猜想，黑袍人半夜在此，这地宫多半有什么猫腻。
他放慢了脚步朝地宫深处走去，竖耳听着地宫中的动静。甬道很深，就算点了灯，一眼望去，尽头的黑暗也是看不到头。陆羡鱼很难想象白露被关在这里的情形，他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白露可以平安无事。
陆羡鱼一路向前，途中路过一间墓室，奇怪的是墓室中有棺椁但无牌位。据他所知，山海城有夫妻合葬的习俗，但一般都是帝后同时入葬，或者皇后晚于皇帝入葬。
但这个地宫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此处应是当今皇帝的陵寝，因皇帝健在才没有布置地宫。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具无名棺椁，属实罕见。
陆羡鱼虽然好奇，却也没在此处耽搁时间，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离开了。
陆羡鱼想凭借地宫中的声音寻找白露，他伏在墙壁上，侧耳听着。
喘息声，心跳声，烛油爆开的声音和石子落在头顶敲击地板的声音。忽然，一声刀剑落地的声音从地宫深处响起，陆羡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紧接着第二声传来，哐啷——
他没有听错，刀剑落地的声音越来越多。陆羡鱼循着声音往地宫深处走去，终于在甬道的尽头，一道石阶急转直下通向无边的黑暗。
陆羡鱼抬手搓了一缕火苗扔进石阶下方，随着火焰下落，所过之处被照亮了一瞬，火苗也停在深处不停地晃动。
陆羡鱼缓步走下台阶，跟着前方的火苗穿过蜿蜒的走道。石阶通向一个广阔的空间，这空间像掏空了一座山体，只留下一处空心的外壳。
石阶顺着崖壁搭建，脚下便是万丈深渊。所幸头顶还有一束光亮夜晚的月色晴朗，透过头顶的一方开口倾泻到洞内。
哐啷——又是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从脚底的黑暗中传来，陆羡鱼觉得不安，便随手化了一柄剑，用作防身。
白露伏在地上，用尽力气拔出右腿上的最后一柄剑。冷汗已将她的衣衫浸湿，额头上的汗水已成雨势。
她腿上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伤口接触到滴落汗水，隐隐作痛。头顶偶有一阵风吹过，倒还有些凉意可慰体肤之痛。
力竭的她躺在地上，吹着头顶的风，一边愈合伤口恢复体力，一面警惕着黑暗中的锁链再次响起。
忽然，地面震动的声音传进白露的耳朵，脚步虽然轻微，但在白露耳中却清晰无比。漫长的黑暗索然无味，就是这些声音一直陪着她，由生到死不断重复。
她像寻常睡觉一般平静地躺在地上，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人接近。
陆羡鱼已到达山体的最底层，当他踏过最后一道石阶，那朵指引他的火苗应声而灭。眼前又变回了一片黑暗。他本想再点一次火，就在这时，他在地宫门口听到的锁链声再次响起。
陆羡鱼心中一惊，掐灭了手里的火焰。
躺在地上的白露也是一惊，她知道，死亡又要来了。
“该醒了白露。”黑暗中的声音响起。
陆羡鱼听到白露的名字，终于有了一丝希望，他环顾四周。唯有头顶那束月光笼罩的地方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白露！
他刚想上前，脚上还未踏出一步，白露的匕首已经飞来，正中胸膛。
白露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还维持着投掷匕首的动作。她的眼神透着杀意，死死盯着陆羡鱼。
原来她已经发现自己了。陆羡鱼捂着胸口跪在地上，苦笑着，心中隐隐作痛。
烛光取代了头顶的月光，地宫顷刻之间灯火通明。白露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光亮，她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闭着眼睛不愿睁开。
黑袍人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锁链碰撞的声音伴着掌声再次响起，他夸赞道：“做得好圣女大人！”
随即又看向陆羡鱼，“不知护法大人可还满意？哦，不对……”黑袍人斟酌了语气，改口道：“你现在应该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陆羡鱼了吧。”
陆羡鱼伤势过重，夸父刃贯穿了他的胸膛，正在吸取它的生命力，此刻他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纵使他知道黑袍人此刻正在图谋什么，也无力阻止。
听到陆羡鱼的名字，白露猛地睁开眼睛，她本以为锁链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要杀她的幻影。但寻常的幻影都是杀之即散，但见此刻陆羡鱼躺在血泊之中，她却慌了。她疯一般地扑到陆羡鱼身边，替他捂住伤口。夸父刃正在吸取它的生命力，若不及时拔出，再过片刻陆羡鱼必定横尸当场。但夸父刃造成的贯穿伤太过严重，若现在拔出，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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