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趁着贾员外熟睡之际，凶手和贾夫人一起来到床边，两人合谋杀害了贾员外，然而他们都很慌张，作案后凶手拿着大刀先是走到梳妆台，然后才走出房间。所以从床到梳妆台，最后到门口这段距离中，地面上都出现了血迹，那应该是杀死贾员外之后，带血的刀滴落到地上的血滴。
看着凌乱的梳妆台，狄仁杰认为应该是贾夫人和凶手谋杀贾员外之后，为了洗脱罪责，特意布置的一个假现场。
根据自己推理，他又想到了另一个说法，据贾府仆人们传言：贾员外是被厉鬼杀死的，贾夫人就是目击证人。
狄仁杰是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厉鬼杀人也有点无稽之谈。
在担任青州判佐的时候，狄仁杰也断过几起厉鬼杀人案。那都是一些什么杀人案？所谓“厉鬼杀人”，都是凶手杀人之后，借用厉鬼来洗脱杀人的嫌疑。假借“厉鬼杀人”，也很容易误导查案方向。
后来据他了解，每年大唐各州郡县总有那么几起“厉鬼杀人”案悬而未决，最终成为彻头彻尾的悬案。
而眼前的这起“厉鬼杀人”案，也可能是贾夫人杀人后，为了洗脱嫌疑，而故意将凶手推给“厉鬼”。
狄仁杰很想知道验尸官吴阳对“厉鬼杀人”案真实想法，便问道：“我听说，贾员外是厉鬼杀害的。德东兄，你觉得呢？”
听到“德东兄”三个字，受到狄仁杰的礼遇，吴阳受宠若惊，马上拱手道：“谢谢大人！我刚才也听府里的人说起这事，有贾夫人作证，我觉得厉鬼杀人这事，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
狄仁杰再问：“那你觉得贾员外被厉鬼杀害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还不太确定。昨晚在这间卧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并不很清楚，因此我不敢妄下定论。”吴阳又道：“我只是一个验尸官，任务是勘察凶案现状，做好尸检验状，破案缉凶这种事，不是我分内的事。我只能做好我分内工作。大人，让你见笑了。”
狄仁杰笑着说：“你说的对。对待每一个案件，先保持中立的态度，在案情不明了的情况下，最好别过早下定论。”
他欣赏起这位验尸官。
狄仁杰问道：“我还不知道死者姓名呢，他叫贾什么？”
“刚才听衙役说，死者名叫贾天下。”
吴阳如实回答。
“好一个贾天下，富甲天下，想做个很有钱的人，京城不排第一，那也是前三名的位置。”
狄仁杰言语中略带嘲讽。
吴阳在一旁陪笑。
狄仁杰又说：“听你的口音，你应该不是京城本地人士？”
吴阳答道：“是的。卑职是并州人士，来京城已经两年有余。”
狄仁杰接连问道：“大理寺像你这样的验尸官有几人？”
“总共有四人。去年，大理寺特招了三名验尸官，我就是去年进入大理寺当差的。”
说着，吴阳向狄仁杰笑了笑。
狄仁杰看见吴阳笑容灿烂，那笑脸中带着一份天真无邪，也带着一份自豪。
“那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行医的。”
“那你为何来京城呢？”
“京城繁华啊！”吴阳感叹道：“来京城之前，我就是想在京城谋一条生路。但我刚来长安的时候，也找不到差事做，才感觉京城也并不是那么好呆的。我曾当过一段时间的走访郎中……直到大理寺招验尸官，我就来应试了。我也是经过大理寺的层层考核，最终被大理寺录用。”
狄仁杰默默听着，赞许地点着头。
吴阳自豪地笑着说：“虽然是个很小的官，差事卑贱了一些，但好歹也是个官府公人。”
大唐年代，验尸官被称为仵作，社会地位低下，一般都由地位低下的平民担任，却不能世袭，验尸官的儿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验尸官的职能是对尸体进行查验、解刨，确定尸源和死因。
狄仁杰叹道：“在破案的时候，验尸官对尸体的检验本来就是破案很重要的环节，说实话，我觉得大理寺应该再多增设两位验尸官才对。”
吴阳躬身，感激地说道：“谢谢狄大人看得起验尸官。”
离开案发现场，狄仁杰走出北厢房，来到后院。里面已被十几个衙役围了起来。
贾府所有仆人都聚集在这里，他们排成队列，一个个都低着头，看上去表情凝重。
仆人们正在接受大理寺上官的审问。
上官用宏亮的嗓音大声问道：“在你们当中是谁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大理寺上官是个中年男子，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穿着官服，腰间佩戴着大理寺腰牌。
狄仁杰不敢离少卿大人太近，便远远地站着，看着少卿大人对贾府仆人们的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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