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云眼睛翻到天上，给洛道元讲了一个故事：
春分过后，便是清明。
风前柳絮，孤索半城烟雨。
清远镇郊外的泥土被雨水浸润，变得潮湿松软。
十八岁的玄霄云和十六岁的妹妹玄晴蹲在草地上挖野菜根。
挖野菜根，是北泽国的穷人必备的技能，事关温饱。
但玄霄云却不会。
杂草叶片上挂满了水珠，草叶子针芒尖利，玄霄云的屁股总被地上杂草扎到，刺挠和凉意从屁股传遍全身，他的屁股不得不像私塾里朗读的小孩脑袋，上下起伏。
妹妹玄晴要聪明许多，她赤裸双脚蹲在地上，裙摆褴褛的碎布夹在她的膝盖弯里，垫在屁股下面，草叶子和水珠都碰不到她。
玄晴弓着腰把一根小木棍嵌进泥土里，手掌往地上一压，野菜被连根拔起了。
她正准备向笨手笨脚的哥哥炫耀战利品。
望见远处一排踏青的仪仗沿着山路向上攀爬，仪仗人群身着华服，神情肃穆，人手一只香烛，沿途撒着纸钱，嘴里咿咿呀呀的呼嚎：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玄晴对玄霄云说：
“哥哥，我今年也想穿成那样去祭拜父亲和母亲。”
玄霄云扭头望向上山的人群，他想到了十年前死在余烬山上的父亲和同年死去的母亲。
十五年前，玄霄云一家还是奴籍，游荡在清远镇郊生活。
正直第十次攘夷军出征，为了摆脱奴籍，父亲玄毅参加攘夷军，成了奴族兵团战卒，五年后，他战死在余烬山
玄毅作战英勇被皇帝授予铁律勋章，玄霄云和妹妹才得以移除奴籍，在清远镇上定居，沾了父亲的光，玄霄云入了长明宗，成了长明宗外门九品剑修......
玄毅死后，母亲箫灵连续几个晚上梦见父亲，在一个惴惴不安的雨夜，她卜卦问灵，竟也莫名的死了......
玄霄云回头看了看玄晴，转眼间，玄晴已经十六岁了。
她正值碧玉年华，却因为营养不良，生得身形枯瘦，好在青春年少，皮肤紧致，浑身散发着少女气息，青春活泼。
十年了，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母亲做的灰色长裙，脚上连双鞋都没有。
十六岁，到了懵懂的年纪，玄晴和所有女孩一样，想变漂亮，想变成春天里的花儿，想变成天上明媚的云彩，沐浴日月光辉，山川灵气。
玄霄云猜出了玄晴的心思，他说：“玄晴是世上最美的女孩，哥哥给你一件世上最美的霓裳，好吗？”
玄晴脸上乐开了花，眼睛圆溜溜的盯着玄霄云：
“像洛家小姐那么美吗？”
玄霄云望着天边渐渐下沉的太阳，想到了庙会时见过的洛月，他说：
“嗯，像洛家小姐一样美。”
故事讲完，洛道元的脸变得更加阴沉，像欲雨的黑云：
“所以你是说，你是为了偷件衣服闯进我女儿闺房的？”
面对确凿的事实，玄霄云百口莫辩。
他只能跟从心灵的想法——他怂了：
“洛老爷，草民真的不是有意觑觎令爱的美色，求洛老爷开恩。”
“叮当”
洛道元从宽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扔到玄霄云面前：
“管你有心无心，把你的眼睛挖掉，两只，否则送你去见官。”
洛道元的话掷地有声，如一声惊雷，听得玄霄云心里发怵。
穷人生在东胜神州，命如刍狗，见不得官。
按东胜神州天启王朝的律法，采花贼伏法，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凌迟处死，穷人以下犯上者更甚，怕是要家人连坐，挫骨扬灰。
剜眼虽说残酷，总比见官没命好，还不会连累妹妹。玄霄云在心里犹豫不决。
看着寒光凛凛的小刀，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坐在旁边的陈建宇脸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通红。
在他抱着怡红楼头牌睡觉的每个夜晚，梦里都是洛月曼妙的身姿。
他觉得剜眼太轻，对不起他日思夜想的那些梦境。
陈建宇逢人就说洛月是他的老婆，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他觉得自己戴了绿帽子，还是镇西的小混蛋玄霄云给他戴上的。
他的精神崩塌了，他变得像麻花一样拧巴。
他拧巴地走到玄霄云面前“啪”地一声抽在他脸上，嘴里骂道：
“他娘的，老子都没看过，你好大的胆子，老子要阉了你。”
这一巴掌让玄霄云一头撞在地上，两眼直冒金星，他半张脸火辣辣的，耳朵嗡嗡直响。
洛道元见到玄霄云挨揍以后肿起的半张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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